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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6-28 22:35:05
第一集 第七章 下山
岳封准备下山了,三个多月过去,他的伤势有了初步缓解,断裂的经脉开始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微弱连接。元神灵体的破裂之处初步糊了起来,就像用一张纸糊住了铜壶的破裂之处一样,虽然还不能怎么用来装水,但至少不太漏了。现在真气灵力开始内敛,做器的速度大大降低,很快就将失去这种可能,也算有利有弊。
含烟暗暗为岳封寻找下山的藉口而担心,毕竟才学了三个多月,下山游历,太早了吧,丢了仙霞派的威名怎么办?另外,在派中高层开会的时候,掌门有意把岳封带到门派大会上去,毕竟他对妖魔录最为了解。含烟知道岳封不想参加这次大会,一方面懒得看那些勾心斗角、讨价还价;另一方面毕竟现在岳封体内真气灵力控制还不灵,遇到那些成了精的老家伙可就麻烦了。岳封不怕和他们见面,只是不能是现在。
岳封自有主意。这天,他见掌门夫人落了单,在院中走着,连忙跑了上去,施了一礼:“掌门夫人,岳封有事禀报。”目光灼灼,可没什么长幼尊卑的自觉。
掌门夫人受不了岳封的目光,退后两步,迟疑着说:“有什么事?”自从替岳封切脉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掌门夫人隐隐知道自己有些不妥,因此一直不敢和他独处。
看着平日明快坚定的掌门夫人此刻显出带些惶惑的妩媚形象,岳封心中暗笑,不过他倒是没什么绮念。时机太不合适,毕竟自己要走上正道,如果闹出大丑闻,形象毁了不说,心性也落入下乘,真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至于世间的种种清规戒律,无所拘束的岳封可不认为和天道有什么关系,心向善就是最大的正道,满足旷妇不也是一种善嘛?想到这里,岳封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掌门夫人有些不自在了,岳封说:“岳封想下山去帮师父。”
夫人惊讶,岳封没等她说话:“我想过了,这有三个好处。首先,有助于我掌握师父的经营之道,师父成年后修练的经验对我也有启示;其次,我觉得我体内的问题可能还是要广结机缘才能解决;第三,我想看看人间的妖异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见夫人还在犹豫,岳封决定加上一把火:“当然,如果夫人能够专门指点在下,留在派中是最好了。”做出期待的无辜小白兔模样热切地看着她。
这下夫人受不了了,想想如果要与岳封朝夕相对,夫人头脑内就像炸了锅,什么都有。她差点就要服从心中的诱惑答应这个条件,但心境中剩下的清明告诉自己,那可不得了,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可真说不定。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那好吧,你下山吧。”
岳封心中自己和自己击击掌:搞定!掌门夫人修为原本就比掌门要高,加上阴气流窜的今天修练一日千里,两人的差距更是拉开了,英姿飒爽的掌门夫人一直就是掐着掌门玩的人物,她答应了,掌门不答应也不行。
岳封道谢后本想离开,想想又道:“如果铃儿问起我,就说我按照约定下山去建房子去了,让她也按照约定好好练功。”如果铃儿知道自己下山去了,那不知会吵成什么样,还是让掌门夫人有个说服她的理由为好。
掌门夫人知道铃儿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好奇地说:“你和她有什么约定?”
岳封神秘地一笑:“秘密,夫人可以问铃儿。”
告辞当口,他低声说了一句:“岳封祝夫人永远如今天般美丽动人。”
没等回答,岳封就转身而去。夫人看着这个恼人年轻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只能是啼笑皆非,银牙暗咬,暗暗心中还有种莫名的惆怅罢了。
说走就走,下午,岳封就安排好了一切,四个随他入派的小家伙在他的利诱之下让孙正飞收他们为正式弟子,作为他运送物质的助手下山。至于含烟,也和掌门说,要进行二十年来第一次下山历练,顺便考察天下大势。掌门夫人感觉得到,自己的小姑和岳封之间恐怕有点异乎寻常的关系,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如果真能配成双,也不失为掌门钟爱妹妹的好结局,至于伦常问题,大不了把岳封开除出派不就行了。因此最后的结果是掌门决定,含烟为钦差大臣,查看仙霞派的各种产业,岳封和四个小家伙为随行人员,一起下山。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押着两辆马车下了山,修为足够的修真人虽然能够御剑飞行,但有效负荷是有限的,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货物来往基本上还是要靠普通马车。
岳封对于仙霞山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风景秀丽,景色怡人,还真是精心修练的好地方。此一去,尘世茫茫,风险重重,不知道结果如何,不禁产生留恋之情。再看含烟,仍然是白衫飘飘,纱巾蒙面,但从她频频回首的动作来看,二十年来第一次长期下山,也让她感触良多,依依不舍。
走到一高处,面前展现一幅壮阔的山河巨卷,岳封用马鞭指指前面,对含烟说:“祢看,多美的天地。”他快马加鞭,大叫一声:“我来了。”放马冲了出去。含烟收拾情怀,纵马追随而去。
天下承平已久,虽然有种种不和谐音,天下财富大多集中在少数富人手中,但大多数人的生活也还是可以过得去的,奔走于道路的商人也自然就多了,官道上来往繁忙,也让沿途的服务业蒸蒸日上。
王老头在官道上经营了大半辈子,利用一条龙服务在一个重要的官道交汇点站住了脚,集马车修理、餐馆住宿、医药零售、无烟服务于一身,在方圆数十里内也算一个人物。由于长年迎来送往,见过的人成千上万,眼睛可毒了,伙计们在他手下可是讨不了好,什么消极怠工、偷工减料,想也别想。
不过王老头最近也有不少烦恼,尤其是今天,首先是一只小猫似的老鼠把一个光溜溜的女房客吓出了屋,然后是两个褡裢客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蝴蝶大小的苍蝇到他们碗里抢食吃,都让他感到最近怎么了,很不对劲。
他好不容易把这两件事解决,抹了把汗,对旁边幸灾乐祸偷笑的伙计小张说:“笑不死你,明天你到老君庙再求张符来,现在这世道怎么这么邪忽。”
小张苦着脸说:“老板,有用吗?你看我们门前房内各种符都贴满了,再求符连贴的地方恐怕都没有了。”
王老头也叹气,确实一眼看过去,门上、墙上、柱上、神阁上到处是各色各样的符。这里南来北往,常常有各派修真在此落脚。自从屡出奇怪状态,王老头求得了不少号称天下无双的灵符,但对付那些奇奇怪怪的蚊子苍蝇老鼠蟑螂之类的却是全无效力。
“那些符有个屁用,都是欺世盗名之辈的骗术。”如炸雷一样的声音响起。王老头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说话,那是一个面目雄奇的大汉,满脸络腮胡,大嘴都淹没在了胡子当中。王老头初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奇人,眼窝下陷,甚至还有外国人血统。小张看了后问老板,这个人胡子那么多,那么长,怎么吃饭啊。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吃饭的时候,大汉拿出两个银子,挂在耳朵上,将长胡子拉向两旁,如同拉开一个门帘似的,现出血盆大口,大块的肉和大碗的酒就消失在里面。
大汉瞪眼看着他们:“这些破符留之无益。”他一拍桌子,一道白光从指间发出,在宽敞的酒店大厅迅疾无比地飞舞起来,轻灵地绕过所有障碍,带出的余影形成一条渐逝的白光飘带,每触到一处,符立刻就燃烧起来。由于速度太快,肉眼看去,就见白光织带,千回百转,而后就是大厅内所有符同时燃烧起来。燃起来快,熄灭的也快,一闪一灭之后,厅中花花绿绿的符一概不见,奇怪的是墙壁上也不见任何燃烧的痕迹。
王老头惊吸一口气,高人啊,高人,如果自己有这种手段,就不用雇伙计打扫了,看不顺眼的垃圾一挥手就烧个彻底干净。他上去长鞠一躬:“高人,老汉失礼了,如果高人能有闲解决这里的怪异,今后高人在这里的食宿一切免费。”
“有何怪异,讲来。”高人继续进行消灭满桌酒肉的大业。
听着听着,高人大怒,一拍桌子,碗碟欢快地跳了起来。
“你让我高峰消灭老鼠蚊子,开玩笑。我高峰千里不留行,专杀无义之人,正气浩荡之剑岂能为老鼠蚊子出手,你信不信我会干掉你这无义之人。”斗大的铜铃眼瞪到了王老头面前。
王老头连退三步,急忙打拱作鞠:“老汉知罪,老汉知罪。”抹把汗赶忙离开。
一个悠然的声音把他叫住了:“老板,你想除去这些怪异是吗?”王老头转头看,一个年轻人含笑看着自己。这一批人三男三女,其中一个女子面带轻纱,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其中的主脑人物,行止之间自然有一种优雅的风度。伙计小张对其中带面纱的女子很感兴趣,奇怪她会怎么吃饭,结果很简单,面纱撩起一半,秀气地进餐,但隐约看来倒是一个绝顶美人。
王老头恭敬地说:“这位公子可有办法,唉,像我们这种行业,被这种怪东西害苦了。”
年轻人冲一个笑嘻嘻的少年点点头,那是个王老头一看就颇为亲切的少年,虽然修为还不到家,但已经流露出“我是奸商”的良好素质。
少年走到大厅中间,对四方食客拱拱手:“众位,待会发生怪异事情请不要吃惊,今天我们仙霞派就要在这里除妖。”
“老板,请在大厅中清出一块空地。”
大家七手八脚之下,大厅中出现了一大快空地。
“小伙计,过来”少年志得意满,初步体会到人上人的甜蜜感觉。
小张小心翼翼地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拿着这张符。拿好了,不要怕,然后跟我念,乾坤借法,真气聚集,疾!”
“乾坤借法,真气聚集,疾!”
小张手中的符突然燃烧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一松手,符落下,还没落地已化为一道青烟。
众人就觉得大厅中突然好像起了一种微风,好像空气都在向符燃烧处聚集。一会儿,奇怪的现象出现了,楼上各个房间开始有些小东西探头探脑地跑出来,然后跑了下来,原来是一个个圆滚滚小猫大小的老鼠。众人大乱,有的人已经跳到了桌子上,连侠女含烟也躲在岳封身后,紧紧抓着岳封的衣服,脸贴在岳封背上,闭眼不敢看。
跳到桌子上的人发现空中又多了一些东西,定睛一看,我的妈呀,绿油油拇指大的苍蝇和嘴巴足有指甲长的蚊子,轰轰响着,向符燃烧处俯冲而去。他们无处可避,只好在桌子上抱头瑟瑟发抖了。再看大厅中间,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跳迪斯科的大型老鼠和开联欢会的蚊子苍蝇。意志差那么一点的,已经开始将刚吃下的东西还给老板了。
陆大朋抓住面色如土,缩成一团的小张后襟:“别走,没完呢。来,拿着这张符,跟我念,乾坤借法,火焚妖魔,疾。”
“乾……乾坤…………借……借……法……”颤巍巍跟着念完,这次有了经验,大叫一声,将符丢了出去。说也奇怪,那符变成一朵小火花落到老鼠堆中,立刻如火星入沸油,快速蔓延起来。还没等众人看明白,火势汹汹,已经烧到屋顶了,但说也奇怪,如此大火势众人竟然感觉不到热量。还没等发呆的老板惨叫我的房子啊,大火一闪而灭,再看大厅中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老板还在发呆,岳封站起来,叫道:“老板,四间上房。”
老板从迷雾中醒来,千恩万谢地带他们上楼。岳封走到大胡子的桌子,对看呆了的他微微一笑:“‘一剑破万法’,可剑也有使不出力的时候吧。”
大胡子一听,这可是攻击他神圣的信仰,他拍桌子有瘾,这次激动之下,忘了控制力道保护自己的酒肉,桌子哗就跨了:“你这小伙子知道什么?”看岳封刚才的表现,倒是不敢再出言不逊。还想再暴跳如雷几下,但突然就呆住了,盯着岳封,口张了几下,颓然坐下。
岳封不再理他,几个人跟随老板上楼。林霜好奇得不得了,拉着岳封的袖口:“岳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吗?”
岳封调笑道:“有请我们柳师伯解释一下,行吗?”
含烟从面纱后瞪了岳封一眼,耐心对后面几个小辈解释到:“修真中剑可说是最重要的具,但大多数修真都把练剑只是当作功课的一部份。但有一个流派,认为练剑是修真的真正正道,常常说,一剑破万法,专心致志于练剑,由此常常称为剑仙流派,他们一般终生只追求极致的剑道,看不上其他的功法。“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剑客,他们的修为是与剑的长度成反比的,刚才这位已练成飞剑,而且剑只有三寸,已经是剑客中顶尖高手了,你们千万不要惹他。”
赵丹听了,轻声说:“那柳师伯打不打得过他?”听了含烟的话,她把声音压低到几个人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岳封笑:“我们加起来也抵不住他的一剑,不过放心,他自己没想通之前,是不会和我们动手的。”
林霜奇道:“岳师兄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岳封含笑不语。高峰前生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剑术就已经非常惊人了,一天摸上魔师宫,声称要替天行道,被潘岳收了他的飞剑。当时,潘岳对呆若木鸡的他说:“一剑破万法,你现在没有了剑,又能破得了什么呢?”把他扔下了山去。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剑又有了可怕的进步,只是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没有想通,可叹可叹。
再看陆大朋,已经被回过神来的顾客们包围起来,现在出门和家中常常遇到怪异,这些符如此有效,而且是店小二演示的,那还不大大刺激人们的购买欲望。有的人银子都拿出来了,举在空中挥舞。
陆大朋如鱼得水,干脆站在桌子上指手画脚起来:“现在我手中的符有限,不久的将来,仙霞派将把家居除妖宝盒推向市场,注意只有仙霞派出品的才是真品,这可是我们独家研究得到的成果,其他各派,包括昆仑和峨嵋都没有能开发出替代产品。不过,在正式产品推出之前,今天我可以出售手中的一些存货,感兴趣的报个价,我喊三声没人加价我可就成交了。好了,现在开始”
岳封叹:“大朋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林霜倒是着急了:“岳师兄,那你看大朋能不能修得一点真功夫啊。”时间长了,她也知道岳封和她差距太远,没什么指望,现在是一心关心大朋的发展前途。
岳封安慰她:“当然可以,祢看我的师父,还不是生意修行两不误。”
林霜安心了,各人到自己房中安顿下来。
晚上,岳封在灯下读着书,他与含烟各自单住一间,四个小家伙分住两间,大家还没有睡,含烟也不好马上过来陪他。岳封对今天聚气符和火灵符的使用效果很满意,老鼠蚊蝇的变异来自阴极迸发出来的玄阴之气,而对那种阴气最熟悉的人绝对要数岳封第一了,有针对性开发出来的聚气符将周围一定范围的玄阴之气聚集起来,气机牵动之下,异变的老鼠蚊子苍蝇自然会自投罗网,一张专用的火灵符便能发挥最大效力。
正当他看书沉思的时候,窗户开了,无声无息的一个人影融和到房间中来。岳封挑眉一看,来的这人倒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大胡子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岳封不示弱也反盯着他。大胡子伸手一抓,拎着岳封的脖子,如鬼魅般地飘出了窗户。
岳封从空中向下看去,夜沉沉地看不清地面,但很久没有飞行了,这么来一下倒是不坏,只是脖子被掐着不舒服而已。
毕竟拎着一个人飞不远,过不多久,两个人就降落在地面上。这是一个小山包,没什么树,只有杂草。月亮升起来,照在高峰脸上,更显得穷凶极恶。不过他要是想借此让岳封害怕,算盘可打错了。终于高峰自己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岳封奇道:“你抓我来的,你不说话我干嘛说话?”
高峰转两圈,眼珠子乱转:“我抓你是要教训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我们剑仙的能耐可不是你这井底之蛙所能知道的。”公认或自以为高明的剑客有时会大言不惭地自称剑仙。
高峰声音提高了八度:“再说,我岂是你这小家伙所能教训的。”
岳封心中好笑,上次教训你的就是我。
高峰喝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剑仙的本事。”
他抬头看天,喃喃道:“时间该到了,这老杂毛怎么还不来?”
岳封指点一个方向,“那里是不是?”
那个地方是山包下一处凹处,正有一股淡淡的烟雾在飘动。
高峰定神一看,喝道:“还不过来,装神弄鬼地想偷袭你爷爷我啊?”
烟雾飘动过来,收缩变形,化为一个老道士,形容猥琐,非常之猥琐。他奇怪地道:“小娃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没什么修为,不可能看得到我啊。”
岳封耸耸肩:“拜托,这个山包才多高,哪里来的云雾缭绕,再说了,也不会就你那里有一点啊。”
高峰哈哈大笑:“老杂毛,怎么样,老说你的茅山杂术厉害,连个小家伙都骗不过。”
老道士撇嘴:“要以你自己,肯定想不到定神搜看我幻化的烟霞。今天怎么打,五年不见又修练了什么高招啊?不要像上回那样败得那么惨。”
“呸,上次是我一时大意,上了你的当,这一次你可讨不了好了。”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升上空中。看来心底都算坏,显然是要离开岳封。
在空中,一个怒目金刚的大胡子与极其猥琐的老道士遥遥相对,月光下显得甚是怪异,小孩子看了要做恶梦。
大胡子首先有了动作,他伸出掌,灵光腾腾中,一把晶莹剔透的小剑慢慢浮起在手掌上方,月光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分外耀眼。突地,“叮”一声,小剑盘旋而起,幻化出一道道虚影。剑影并不消失,一圈圈一圈圈,层叠起来,很快组合成一朵剑影莲花,而后莲花一层层在空中绽放。仔细看去,作为花瓣的剑影仍然在不断分裂增生,让莲花进一步在空中扩大,直到扩张到一人多高才停止生长。
这庞大的剑影莲花中,剑影不断转动幻化,月光下反射出千万条各色彩光,如同一个超级庞大、具有无限多折角的钻石,空中慢慢旋转,熠熠生辉。大胡子一声低喝,剑影护体,原本凶恶如熊的大胡子身披万丈光芒的剑影虚甲,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明亮刺眼。
老道士仿佛也看迷了,叹口气说:“想不到你竟然练成了。”
“哈哈,化生万剑,万法不侵,老杂毛,看你拿我怎么办。”大胡子的声音在剑影虚甲中透出来,仍然是打雷般响亮。莲花剑影中飞剑原身疾驰而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流线对老道士直冲而去。说时迟那时快,老道士突然砰一声,爆裂开来,形成一团浓浓黑雾,黑雾后闪现二十七道身形逸散开去。
大胡子哈哈大笑:“这点小伎俩算什么,我把你的幻影都消灭掉,看你怎么办。”
第二集 第八章 圣女
飞剑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只见尖锐的流光剑线在黑雾中一掠而后,以肉眼无法看清的极限速度在空中上下百丈范围内漫天飞舞,婉转追逐,遗留下的尾线在空中形成亮丽的光团,让人眼花缭乱。飞剑每缠绕一道身形一周,那道身形就化为一团闪烁耀眼的焰火照亮整个夜空。飞剑刹那之间已消灭十一道身形,空中也就是同时有十一道焰火同时绽放,景色别提多么美妙了。
大胡子道:“老杂毛,你学人家小孩过大年放鞭炮啊,拿出点真本事。”
老道士可能生气了,一道身形回身一抛,一道黑气迎头撞上了大胡子的飞剑,立刻空中一条黑线一条银线如同两条细细的长龙缠斗在一起,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地回转。
大胡子讥笑道:“你那么大的家伙和我斗,怎么比啊?”
岳封自言自语道:“别人都是比大,这两个家伙怎么比小啊?”
身后转来噗哧一笑,还能是谁,含烟还是跟来了。她没有带面纱,月光下分外娇媚。
岳封将她揽在怀中,看着天空中惊心动魄的斗剑,含烟叹道:“我的功力相比之下太差了。”
岳封安慰她说:“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怪物,我的含烟这么漂亮可不能和他们比啊。”
女人就喜欢听这个,含烟也成为了幸福的小女人,偎依在岳封怀里。
“那个老道士是谁啊?”
“茅山派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天下藏龙卧虎,果不其然。”
空中,黑线银线终于迎头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响彻天地。巨响之后,显然黑线不敌,向下方逃去,银线紧追不放,黑线还很狡猾,采用小动量空间变轨技术不断在行进中改变方向,可惜被精确制导的银线牢牢咬住,就在即将追上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黑线又爆炸成了一团黑雾。银线掠过黑雾,不好,已经是地面了,来不及拉起,一头就钻进了小山的岩石里。
就在空中大胡子痛呼上当,正在大骂,老道士最初化作的黑雾飘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黑雾中飞出一大堆白色的小人,上下左右将大胡子整个围了起来。
“撒豆成兵。”
那些小人倒是不急着进攻,反而是在大胡子面前唧唧喳喳,挥拳舞脚地向他示威,更有些小人向他吐舌头,挤眉弄眼,还有的一弯一弯。虽然这些小人只是一些纸片,正反其实没什么差异,但一眼看去,就知道小人在向他翘屁股,更可恨地还扭上一扭。
大胡子知道老杂毛用这种方法让他生气分心,他不能上当,可他就是生气分心,莲花剑影的最外一层飞射出来,首先把翘屁股最厉害的一个小人一斩两断。剑影离莲花,很快就消灭不见,射出了几十只剑影,小纸片却越来越多,斩断了小人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只不过手和足不在一个地方而已。
这时他的飞剑在地下横穿了几十丈的山川,从另一边飞了出来。这一阵钻山真让它累了,飞起来也没有那么快了。
大胡子还是很高兴:“哈哈,你耐我何。”飞剑回来,威力无比,上下飞舞,不多时,小人们就化作纸屑烟消云散。正当他高兴的时候,脚心一凉:“不好”
“好”字还没有完,银光闪闪的莲花剑影立时随着主人被制住一闪而灭,飞剑也回到体内。随着老道士一声狂笑,大胡子被恨恨从半空中扔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身体上的创伤在其次,心灵上的创伤可是难以弥补的。大胡子金刚大叫:“你是怎么干,怎么干的,怎么破的我的莲花剑影,告诉我,老杂毛!”
老杂毛逐渐远去的声音:“老规矩,怎么败的自己想,想不通不能来找我。”声音寥寥,已在数里之外。
大胡子举拳向天,发出恶狠狠的嚎叫,岳封搂住已经捂住耳朵的含烟,同情地看着这个受伤的男人。
看着悲痛欲绝的大胡子,岳封悠然道:“你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吗?”
大胡子跳起,伸手掐住岳封脖子:“你知道,快说,快说。”
这个时候含烟可不惧他,抬腿就是一脚,大胡子飞了出去,呻吟一声:“祢这个女人,出脚怎么这么恨。”但他也清醒过来,怀疑地看着岳封:“你真的知道吗?不会是骗我吧。”
岳封摇摇头:“你的剑术已经近乎绝顶了,但心不定是你最大的弱点。”
大胡子气乎乎地站起来:“我心怎么不定了?”
“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知道老道士在什么地方,怎么赢?你的剑再快,也需要靠你的心指引方向,如果你的心不能告诉你敌人在什么地方,那么你的剑不过是瞎眼的公鸡,到处乱蹦而已。”
含烟“噗哧”一笑,经过岳封这些天的雨露滋润,含烟越发漂亮了,再加上心病尽去,更是容光焕发,看上去也就二十少许的美丽佳人。连大胡子都看得啧啧称赞:“祢这姑娘还真挺漂亮,便宜这个小伙子。”
含烟啐了一口,站在了岳封身边。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难道你知道老杂毛在什么地方?”
“我的修为要能查知老道士的准确地点,哪还容你掐我的脖子,早把你砍了。”
大胡子倒也不生气,点点头:“那是。”转念一想,试探道:“那你知不知道老杂毛是怎么破我的莲花剑影的呢?”他对此倒是不抱多大希望,这个年轻人见识一流,修为可就差到姥姥家去了,能看出来才怪。
岳封不在意地说:“你的莲花剑影确实厉害,可你沉不住气,分了心,飞剑又被引走,败在理所当然。”
大胡子又生气了:“你知道什么,幻化万剑,剑影护体,任他茅山派法术通天也无奈我何。”
“可是还是败了。”
大胡子又垂头丧气了,在原地转圈:“是啊,怎么败的呢?怎么败的呢?没有道理啊,难道那个小姑娘骗我,我要找她算帐。”他真是个性情中人,情绪变化得像翻书似的。
“莲花剑影护体是很强大,但它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不能查知外界的细微变化。老道士用杂术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忍不住用剑影去消灭小人,剑影莲花就出现了波动和破绽,让老道士乘虚而入。”
“那他用什么方法攻破我的剑影的呢?我的剑影可以自行抗击任何法术的入侵。”
“如果不是法术呢?老道士用纯正的真气化气为丝,直接打入了你的剑影,控住你的涌泉。剑影不怕任何法术,可与纯正的真气那就是硬碰硬,强者为胜,老道士聚力攻你一点,你能抗得住才怪?除非你的功力修为是老道士的百倍。”
大胡子怔在当场,良久,大喝一声,声动天地。
岳封不理沉思的他,对含烟说:“我们来欣赏一下夜色吧。”
含烟微笑:“这里有什么可以欣赏的吗?”
是啊,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的,只有面前这个大胡子带点观赏性,只是看多了有点倒胃口。话虽这么说,含烟还是幸福地挽起岳封的胳膊,真有点情侣郊游的感觉。
大胡子终于想通了,对待岳封的态度也变了,声音都带上一点谦恭。
“小伙子,你的见识很高明啊,是哪派的弟子啊?”
岳封骄傲地说,“我们是仙霞派弟子。”
“别开玩笑了。”大胡子不信:“从你的说话来看,应该是心剑一流的才是,仙霞派那种小角色怎容得下你。”
含烟不愿意了:“仙霞派怎么不行了?”
“祢这姑娘是仙霞的,没错,不过我和你老公说话,一边呆着去。”
含烟看在老公一词份上,饶了他,只瞪了他一眼。
大胡子沉吟一会说:“你是不是在禁制下修心啊,这样倒是很危险。不过,看你的情况又不太像。”他又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小家伙还真是不得了。”
原地苦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小伙子,你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个问题?”
大胡子热切地看着他。岳封从他凝重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他的问题,心中合计一下,大胡子修为实在不错,如果能更上层楼,将来会是个好的助力。刀光火石之间,岳封想好了答案,颔首道:“我试试。”
大胡子慢慢说:“很久之前,我遇到一个人,我用飞剑攻击,可是他只是一招手,就把我的飞剑给收了,好像只是一个小玩具似的。他对我说,一剑破万法,没有了剑,你能破什么?你今天的说法就让我想起了他。
“这些年来,我的修为提高了很多,可反覆回想,再遇到他,恐怕结果还是一样,飞剑对上他,只怕还是有去无回,我还是回答不了他的那句话。我终生练剑,难道让我现在再像老杂毛一样学习法术不成。”
看他那苦恼的表情,显然这个问题困扰了他终生。
见岳封要说话,他烦躁地说:“不要给我说心剑那些废话,我问过很多高人,除了那个小姑娘告诉我莲花剑影修练方法还有点用之外,其他人说的都是废话,不过今天看来,那个小姑娘怎么不告诉我,剑影妨碍六识,使反应迟钝这个大毛病,看来也靠不住。”
他不等岳封开口,瞪眼说:“你不要用心剑那些套话来骗我啊,我可是和心剑一流打过不少交道。什么剑没有了心还在,心剑合一,要练不动真心之类。鬼话,就是想让我加入心剑流。算了,我看你这小伙子见识也一般,肯定背一些套话来骗我。”
岳封好笑,这家伙屡受欺骗、患得患失之下,还没开口就否定了自己。看他园瞪大眼,似乎岳封说话一个不对,就会把岳封砍了。
“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那我说什么啊?”
“好好,我不说话,你告诉我,你觉得怎么解。”
岳封慢悠悠地说:“答案很简单啊,一剑破万法,剑没有了,那就什么也破不了了。”
“这是什么话,等于没有说,胡扯胡扯。”
“修真之道有千条,每条道路都能达到自己独特的极限,谁又能说哪一条道路是最好的呢?谁又能保证自己的一道能够独霸天下?你是剑仙一流,剑就是你修练的一切,剑被收了,剑没有了,那就是你遇到了能克制你的人或物,那就是你败了,既然你败了,什么也破不了又有什么奇怪呢,不是很自然吗。“如果因为这一点就怀疑你自己的修练之道,怀疑你自己的剑,那不是自寻苦恼吗?天下谁人能说天下无敌,如果遇到能让自己失败的人物就怀疑自己的道路,那唯一的结果是你永远达不到这条道路上的最高绝顶。
“如果你不再相信你的剑,总想着剑被破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办,那么你永远也达不到剑道的峰颠,记住,剑就是你的一切,剑败了,你就什么也破不了,但破不了就破不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你还是剑客,剑还是你的生命。”
大胡子心神如受重锤,喃喃道:“相信我的剑,相信我的剑。我在怀疑我的剑,是吗?是这个原因吗?”
他大喝也有瘾,惊天动地之后,飞上天空,飞剑出现,在天空中漫天飞舞,就如同长空中的银虹,闪烁出异样耀眼的光芒。
含烟迷惑地看着空中的壮丽景象:“主人,答案是他在怀疑自己的剑,是吗?”
“那个问题只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如果他总希望找到剑破之后的补救方法,那他对剑道的坚持就会动摇。只有当他长期碰壁之后重新坚信自己的剑,他的剑道才能达到真正的高峰。”
“那个时候,他会天下无敌吗?”
岳封摇摇头:“我刚才说过,没有任何人是天下无敌,每个人迟早都会遇到失败。”
“主人,你呢?”
“我也会失败,只是希望失败得不要太快。”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就让那纵横天空的银色光焰作为他们今天晚上约会的焰火吧,也算是一次成功的郊游。
大胡子收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对岳封深切地施了一礼:“小伙子,谢谢你,你解了我终生一个大疑惑。”
岳封以师长对待徒儿的态度笑眯眯地说:“不用客气,你的资质好,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看他的态度,大胡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心里又嘀咕起来:“真是这家伙解答我的问题吗?告诉我的不会是假的吧?”莲花剑影花费了他一年工夫修练,现在这个小家伙的说法会不会让他陪上一世修行啊。毕竟这个问题缠绕他许久,对什么答案都将信将疑。不过,他内心隐隐感觉,这个小家伙说的就是自己苦思不解的答案。
他爽快地说:“小伙子,我欠你一大人情,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什么仇想报的,尽管给我说,我一定办到。”看看岳封的笑容,连忙说:“当然不能有违侠义之道。”
他想想又道:“对了,小伙子,你还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
“当初授我莲花剑影的天机圣女也解答不了我的问题,但给了我莲花剑影的修练方法,条件就是如果有人解答了我的问题,就带着去见她。”
“天机圣女?”岳封皱眉。
含烟知道他不清楚二十年以来世间种种变化,从旁边解释说:“天机上人七年前辞世了,去年他的孙女打破天机谷由来已久的禁忌,巡行天下一年,治病解危,指点迷津,神迹不断,赢得了极高尊重,天下人称天机圣女。”
高峰奇道:“你这小伙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连她都不知道?”
岳封沉吟一会,天机上人在测算一途上如果自认第二,那没有人敢称第一,前世潘岳和他见过数面,对于他的精深修为,也是极为佩服。世间人传说得更奇,人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文、地理、术算、修真无所不通,是所谓诸葛亮转世、智慧近妖的人物。他还有一样世人所尽知的爱好,对于草木走兽形成的精灵妖怪倍加爱护,往往移到天机谷加以保护,常常说,人可以修真成仙成佛,其他生灵如何不可,只要不妄害生灵,倒行逆施,上人就要让他们有一个可以清静修为的地方。
因此他的天机谷成为各种精怪的聚集之地,为了防备意图以精怪合药的邪人,或者热血冲昏头脑的除魔卫道人士,天机谷设下了种种禁制,号称天下十大禁地之一。但天机上人的秉性不愿意多泄露天机,以免天谴,他的孙女能有多大修为,竟敢如此招摇。
岳封问:“天机圣女漂亮不?多大了”
一句话让高峰大笑:“小伙子还是年轻,最关心的是这个?圣女总是白纱蒙面,也从来不出声,治病用悬丝诊脉,解答问题用批注,很少与人接触。不过她倒不是哑巴,有时会和侍女低语,应该年纪不大。”
“那她如何能有多大修为,她有何神迹啊?”
“那可就多了,像解除蔓延三郡的瘟疫、提醒山体倒塌下的村民迁移,至于治病救人、指点迷津,那可就太多了。怎么样,小伙子,去不去?”
岳封皱眉想想,这个天机圣女和术算传统差异可太远了,江湖上到处是铁口神算的招摇撞骗之徒,其中也有不少异人混迹其中,但很少会如此泄露天机。这和潘岳的大爆程度不同,但性质同一,都是逆天改命,都是要遭受报应的。天机谷一定出了异常的变化。不过,天机谷作为天下十大禁地之一,防卫之严倒是天下知名,当初以潘岳之能,也不敢轻易强行入谷。
想到这里,岳封心念一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呢,利用现有的禁地建立绿洲。心中凛然一惊,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向这方面想,难道自己的功力尽失,胆量和胸怀也尽失了,只是暗暗在想避开修真界,不与之正面接触。
这个念头让他心乱如麻,见高峰神色不耐,心中一热:“好吧我与你去。”
大胡子很高兴,三个人商量一会,高峰和含烟一左一右,带岳封飞行,至于落在客栈的四个小家伙,让他们自己等着吧,考验考验,以大朋的灵活商人头脑,还担心他们饿着不成。
空中飞行,虽然风大,但高峰和含烟的真力护壁护住了岳封,倒是没有寒冷的感觉,岳封倒是真想让寒风吹一吹,让自己头脑冷静一下。岳封隐隐感到了自己现在存在的问题,心叹,果真凡人的胆是口袋中的银子,修真的胆是身体中的修为。自己自大爆之后,功力尽失,又过了三个月的安逸生活,不知不觉中壮志还是有所消磨。思考问题也开始畏手畏脚,总是力图从修真界的夹缝中寻找自己的道路,遇到陈香、高峰虽然不惧,但心中也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岳封苦笑,自己与天下正道对决的霸气和勇力哪里去了?心从正道,并不意味着要真的如道家所言清静无为,不是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说法吗?散淡无为,也许适用于太平盛世,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入道,但绝不适合妖魔三年后横空出世的今天。
岳封也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疗伤进程为何如此之慢了,天魔功法本来就是从暴烈极端的情绪中生成,现在的清静无为能让元神灵体得到自然的修补,但最基础的天魔气反而失去了活力。既然不可能散去天魔气完全重新再来,自己就要主动面对各种挑战,只有动荡强烈的刺激生活才能让天魔气重新奋起。功和法本来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离,加上九变天魔气已经化转性质,只要自己用天魔气为底,仙霞或其他正道功法为面,就不用太担心身份暴露。再说,即便暴露,又有何惧。
岳封开始思索天机谷的问题,既然自己不再回避,就需要考虑天机谷的利用价值了。按潘岳对天机谷的了解,它四面环山,上空由强大禁制控制,终年云雾缭绕,险恶异常,潘岳也没有进过天机谷,与天机老人只是机缘巧合时数次晤谈而已。但从传言中,谷中从刚刚启慧的小妖到修为近千年的老怪,林林总总,实力实在不能小觑。只是不知道这些妖怪想法如何,能否与强大的九地生灵对抗。
动上脑筋后,岳封很快看到了天机谷的好处,不说别的,仅仅圣女向天下宣扬仙霞派的灵丹妙符就可获利无算了,生产基地也有了,如果可能,让终日修练之外无所事事的精怪生产除妖工具那是最合适不过。
综合种种利益,岳封下定决心,收服天机谷,作为第一个绿洲。具体办法只能见机行事,其中可能会困难重重,但越是如此,越是有趣,越是能锻练自己的心性。但是方法上要受限制,对待圣女可不能随意行事,功力不足是自己的弱点,但未必也不是好事,正好考验自己的其他能力,再说暗黑手段本来也只能在最后关头使用,后遗症太多。有此最后一着,如果诸事不顺,两年多后最后时刻还可以以暴力手段强行夺谷,建立绿洲。
含烟敏锐地感觉到岳封的心情变化,从混乱到清明,捏捏他的手,目光中流露出询问的神情。岳封对她一笑,突然想到,如果把圣女弄到床上,和这个美女犬在一起交欢,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景象。含烟感觉到岳封目光中的暧昧色彩,心中一羞一喜,主人的霸气似乎又回来了,自从重新跟随岳封之后,含烟隐隐有些遗憾,床第之间虽然美妙,但主人没有再使用对待美女犬的方法对待自己,反而让她有着失落。现在主人的目光中充满欲望,反而让她感到熟悉。她期待地看着岳封。
经过半夜飞行,众人都疲倦了。凌晨,到了离天机谷不远的地方,众人落地打坐休息,静待天亮的到来。
含烟打开防音结界,问岳封:“主人,为何来天机谷啊?”
“我自有用意。祢见过圣女吗?”
“没有,我一直在山上待着,但听嫂嫂说,她拜访过天机圣女,还晤谈过一阵,回来以后称赞不已,说圣女天资聪颖,兰心慧质,有悲天悯人之心,性格柔和,很容易亲近,见识也挺不凡的。”
“夸张吧?”
“不是,嫂嫂很少夸奖人的,看得出来是真心的佩服,说她年纪这么小,医术通玄,还替嫂嫂打通了有些郁积的经脉。”
“医术通玄?真的吗?圣女到底有多大?”
“嫂嫂说,大约二十出头吧,不过嫂嫂也没有看到真实长相,只是隐约感觉到,应该是个绝顶美人。”
医术和术算都是极耗心力的一门学问,尤其医术还要有相当长期的实践才能真正应用得当。年轻漂亮,医术又好,术算高明,终日面纱,外人前不说话,种种迹象让岳封若有所悟,这个从未见面的女孩的形象慢慢有些清晰起来,也开始有了说服这个女孩与自己合作的大致方向,剩下的就是实际观察,再决定行止。至于夺取芳心,这可不是想当然的事,见机行事吧,也不能强求。
“祢想不想看看圣女的媚态,和她一起服侍我啊?”岳封调笑。
含烟红晕着脸,眼中流露出魅惑的神色,也为之而心动。
“不过,我现在可是走正道,不能抢了就跑,再说也不一定跑得了,打动芳心,也要靠祢出一部份力。”
魔师宫女人彼此交流的媚惑之术可是厉害无比,女人太多,又都有岳封天魔气的潜化控制,彼此之间交欢取乐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除了比不上与共主潘岳的性欢,但由于天魔气的交相刺激,效果比和其他男人做的都好得多。含烟也不例外,她的面容都带上了魔师宫里练来的小魔女之色,故意叹口气说:“二十年不用,不知道还有没有效力。”眉目眼角,都是春意。
三个人找到了天机谷,真是门庭若市。真好,还有稀饭馒头卖。三人边吃边问小二:“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多人?”
小二首先是对大胡子的银子看直了眼:“嗨,三位一年以来没有到过天机谷吧。”然后就是左顾右盼,手指头还在奇怪的抖动。
大胡子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他和含烟都不是通达世情的人,反而是岳封先明白过来,放了一点碎银在小二手里:“快说吧!”
有了银子的鼓励,小二精神头可就来了:“话说两年前,天机圣女巡游天下,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要说那途中种种神奇之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这是从说书的那里偷过来的吧?”
小二也不难为情,笑嘻嘻地说:“那边那个茶摊每天下午张大嘴都会说这部书,可受欢迎了,叫《圣女巡游记》。
“圣女回来以后,每逢三、六、九日就出来看病,要是有什么迷惑,平时也可以在壁前祷告,心诚的话,圣女就会告诉你答案。
“所以啊,这里就有了各种行业,你看那边,那是临时客栈,条件可还不错,听说是重金请一个修真之人帮着完成的,里面还可以帮着照顾病人,万一等不及圣女出来,可不糟糕。吃饭的除了我们还有好几家。还有卖香烛的、卖煮鸡蛋的、帮人排队的,甚至还有算命的。“客官先别惊,他们倒不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免费算命,唯一要求就是圣女批示之后给他们看看。那边还有卖花的,你看一堆公子哥儿在那儿挑花哩。”
含烟忍不住问:“是要给圣女献的吗?”
“一般不是,圣女从来不要这些东西,那些花大多是送给圣女身边的一个人。”
“是谁啊?面子比圣女还大。”
“那倒不是,是圣女身边的一个婢女,长得可美了,我们这里所有生意她都要抽头,我们都叫她大姐头。”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天下赫赫知名的天机谷前成为了龙蛇混杂的地方。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有人可以入谷吗?”
“那可不行,上次有个叫尚什么的大官带着一大帮人,来还不是在外边老老实实等着。大姐头在天机壁上大字写着,擅自入谷者,抽筋扒皮。”
大胡子狂笑:“我倒是要试试看,这小姑娘怎么把我抽筋扒皮。”说完,一闪而没。
小二大惊失色:“你们快去看看,等一会就会被抛出来了,以前也有人要这么干过,伤得可惨了,还是等圣女出来,才给治好。”
岳封含笑摇摇头:“不必,替我们来碗茶,我们等他。”
半晌,大胡子灰溜溜地回来了,一看那模样就是吃鳖回来,他恨恨地说:“奇怪,莲花剑影护体怎么还闯不进去了,真不知道是什么鬼结界,那么厉害。”
岳封喔一声:“那冲进去什么感觉?”
“看着是山壁,实际上是一重结界,冲进去就好像撞在一块大布上,气都透不过来,释出飞剑,又砍到空处,人就是进不去,真是奇怪。”一口喝掉一碗茶,气恨难消,如果不是不能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大胡子肯定要全力一搏,那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你没有说明你的来意吗?”
“我用最大声音喊了,你们没听到吗?”,看来天机壁还是一道吸音结界。
岳封淡然道:“那我们怎么办?”
大胡子抓抓胡子:“我也不知道了,小二,圣女什么时候出来?”
小二对这个暴躁的大胡子显然有了惧意,陪笑道:“明天,明天就会出来。”
正在没理会之处,人声喧哗,小二一看,眼一亮:“大姐头来了。”
果然,众人簇拥之中,一个红衣小姑娘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年纪约摸十六七岁,风姿嫣然,可爱莫名。只是手里玩弄着个精致的皮鞭,才稍稍有点叱吒风云的大姐头感觉。
走到他们这里,有人向她嘀咕了两句,小姑娘用皮鞭指着高峰叱道:“大胡子,是你鸡鸣狗叫,让本姑娘睡不着觉,还意图进入天机谷,是不是?”
高峰铜眼一睁:“小姑娘,我是来拜会圣女的,圣女为何不出来,却让祢这个小丫头作威作福?”
小姑娘胀红了脸:“无礼的大莽牛,小的们,上。”
一众护花使者自然是摸拳擦掌,奋勇争先,口中还在表着忠心:“你这臭头,敢欺负我们可爱的大姐头小姐。”“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大胡子,我砍,我砍。”唧唧喳喳,不过是说得多,做得少,毕竟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光芒护体的大胡子,那手段可不是好对付的。
高峰听得焦躁,大喝一声“闭嘴”,天地间如同起个霹雳,一干人等立时呆若木鸡。
小姑娘捂上了耳朵:“吵死了,吵死了。”
“你以为你声音大我就怕了你。白儿咬他。”
从小姑娘宽大袖口,闪电般飞出了一道白影,高峰一挥掌,白影荡了出去,空中划一条弧线,又迅疾无比地飞回来,一下子高峰忙得手忙脚乱。
正当他准备祭起飞剑,突觉得脚心一凉,心道不好,人却已经躺在地上。
岳封摇摇头,这家伙功力很强,可神念太差,尤其是脚上为最大弱点,不过能够这么快找到弱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是什么高人。
答案从地下冒了出来,一个灰衣人突地出现在红衣小姑娘面前,施一礼道:“小姐。”但见他的面目如他的衣服一样没有任何色彩,让人感觉就好像一堵泥墙站在那里似的,目光中也没有任何感qs彩。含烟看得不禁靠近了岳封,低声说:“那个人真怪。”
岳封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本来就不是人。”
“真的?”
那个不是人的怪人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让含烟一激灵。
红衣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抓着高峰的胡子左看右看,肩头上停着一个白绒绒的小动物,目光如电。
小姑娘问出了初见高峰的人都想问的话:“这么多胡子,怎么吃饭啊?”
端详一会,拿出一把小刀:“我替你刮了好不好。”语气又娇又媚,仿佛在求他答应似的,在场的好多人心中都想,如果她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怕身上什么毛都愿意让她刮掉。高峰却不领情,脸红得像猪肝似的,由于全身被制住,说话都不成。
小姑娘正想刮胡子,想到什么,站起来冲岳封一指:“你们是不是他一道的?”
岳封点点头:“我们是一起来的。”
小姑娘撅着嘴说:“那你怎么这么没有义气呀?你的朋友被我制住了,你却不帮他。行走江湖不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吗?”
“是啊。”岳封一抱拳:“只是在下初到贵宝地,自知不是姑娘对手,能否有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马,以后山高海阔也好见面。”
小姑娘笑得花枝招展:“对,对!”学他一抱拳,道:“好说,好说,山不转路转,今日就不打不相识,异日想见,还是朋友。”
两个人同时说:“莫哈莫哈。”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小姑娘更是笑得打跌,踢了高峰一脚:“看在你兄弟份上,饶了你。”
高峰起身就要拼命,灰衣人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毫无色彩的眼神盯着高峰,让如熊的他也有些凛然,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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