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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6-28 22:35:03
第五集 第三十二章 魔影
清风身体横飞出去,撞塌了一间房屋。这惊天的动响惊动了很多人。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练虚派的一个小徒弟,他吃惊地看着那个身披黑色长袍的魁梧身影,刹那之间的第一感觉就是压力,沉重的压力。身影缓缓前进之中,地面似乎都在震动,就如同那个黑影的每一步都让地动山摇一般,越来越强烈,四周景色在自己眼中开始疯狂跳跃,自己就像站在滔天巨浪中的小舟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一处可落脚站立的地方。
他想大声呼喊,可就好像被完全禁制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过来,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庞大,到最后,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黑影的铺天盖地的存在。在极端的恐惧中,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同一个大鼓在身体内敲响一般,配合那天地的巨震疯狂地跳跃,所有的感觉都已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在宇宙狂野脉动。当黑影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这心的巨震也达到了最顶峰,在全部感知最后疯狂一跳后,他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峰颠到谷底的降落,心弦迸断了。他叹息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血从五官中慢慢流下。最后一刻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其实一切风平浪静,只是自己的心在跳跃。
从头到尾,庞大的黑色身影没有看这个小徒弟一眼,他面前已跳出十来个人来,拉出防御的架势,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他停住了,黑色的头罩和面纱左右转动一下,他面前的每个人都觉得那面纱后可怕的目光如同利刃划过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就那样被生生刨开一般,尽管下午阳光带着暖意,但每个人都不由得如在冰窖中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黑影盯住了一个人,那是王屋派的一个长老,年纪老大不少了,但往日镇定从容的模样同样不见了,面色苍白得如同经霜的枯草。
黑影开言了,声音很低沉,如同地底传来的轰鸣:“吴同?”
对方尽管腿有些发抖,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正是。”
“魔教和魔师宫之役你在?”
吴同慢慢镇定了一些,这世界除了死之外还有点别的,如果不能幸免,至少要站着面对:“对,只是可惜没炸死你。”露出惨淡的微笑。
“那今天就你吧。”黑影淡淡地说。立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波动,看不到任何迹象,但神念立时告诉大家,事情不对。再看吴同,全身上下已被他全力发动的灵力御界所笼罩,波光点点,显示出不差的修为。然而他的面容却更为苍白,头上斗大的汗珠噗噗下落,全身显出用力挣扎的模样,双手一点点一点点向自己的咽喉摸去。刹那工夫,众人就发现不妙,吴同的面容已经开始充血胀红,那艰难喘息的样子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他的手指在空中用力抓捞,尽管面前只有虚空,但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发白,传来骨节的爆裂声。
正当旁人准备全力扑上救援,原本紧紧缠着黑影的黑袍发出“砰”一声,如同内部有气团爆发开一般,整个黑袍飘扬起来,三道细细黑色光圈就此甩了出来。完美的圆圈精确整齐地扩张涨大起来,转眼之间就触及到欲动的旁人,如同细铁线过豆腐一般,略不留痕,一划而过,继续扩张,直至冲击到旁边的房屋,才发出轰然巨响,爆炸开来。
众人连忙低头看自己身上,却看到三道整齐的切痕,不断有血渗出来,头脑一遍空白之中,剧烈的疼痛才让自己明白,那黑线无声无息中切过了自己的护体灵力,让自己受到重创。茫然抬头却看到有三个功力低下的伙伴就在这低头动作中分为三截倒了下来。
场中罪魁祸首的黑袍已经回到垂地的状态,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袍真黑啊,黑得如同任何光线落上去没有一缕反射出来一般,这是几个受伤最重的人昏迷之前最后的印象。另外几个还清醒的人却看到那个庞然的黑影就那样笔直地升腾上去,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一尊雕像飞速上升一般,甚至连黑袍也没有任何风动的痕迹。他们身边还在剧烈挣扎的吴同也随着上升。
就那样,空中二十丈的地方,黑影一动不动地吞噬着光线,下方数丈却是吊在空中乱动的吴同,当大会的参与人员蜂拥而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模样。
白云一声轻叱止住了就欲攻击的众人,笑容再一次消失在那个黑影面前。他沉声道:“魔师?你竟然还没有死。”
如果说有人看到那幅景象还没有明白过来的话,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打在他们耳边。牺牲了那么多人,九天十地大阵,天魔解体*都还没有消灭这个可怕的妖魔吗?
黑影没有说话,却只听得一声脆响,吴同停止了挣扎。黑影微微一动,将拧断脖子的吴同扔了下来。淡淡说:“听说你们在举行大会,特来祝贺,顺便告知一声,从今天起,参加旧事的人敬请等待,吾将不日一一登门拜访。”
看到下面那些苍白的脸,嗤笑道:“不用那么担心,解体之中我也受伤,修为大降,你们都还有搏的机会,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声音平淡,但与之打过交道的人却均不寒而栗,期待地看着白云。
白云目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如果说这辈子受尽荣贵,那让这些荣贵都失色的就是在空中这个黑影手下的数次挫败,那是他平生最大之恨。
白云还没有动作,陆向轻哼一声,背上青索青光大涨,嗡一声欢叫,如长虹惊天而起,耀眼的光芒中剑影如青龙婉转,直冲黑影而去。陈香猝不及防,来不及责备陆向,紫郢朗吟而出,化为光耀天地的紫龙,相随而去。
紫青双剑一出果然天地变色,两道龙影盘旋一周,刹那已到黑影身边。那黑影却一直没有反应,待得双剑到来之际,黑袍突地飘扬散开,其中却是空空荡荡,刚才气势逼人的硕然黑影已然无踪无迹。陆向陈香愕然之际,紫青双剑失去焦点,乘这刹那的余裕,黑袍却折转扭曲,缩成一个小黑点,破空而去。
陆向还待纵剑追击,被陈香拉了一把,扭头去看,见白云、餐霞、林道宏都闭目而立。顿时,知道师长们正元神出窍,用强大的神念联合追击,再看人群之中也有多人类似,心知这个时候自己的修为还是帮不上忙,只好和旁人一起心中惴惴地等待结果。
一顿饭工夫,白云等人睁开眼,四周企盼的众人看他们面色就知道没什么好消息。也是,以魔师性格,既然敢来就必然有脱身把握。
林道宏摇摇头:“白云道友,追出三十里就消失无踪,这魔师真个不简单,以元神御虚影,竟然能有如此威势。”
白云看看垂头丧气的众人,朗声道:“大家不用太担心,经过魔师宫一役,他的心神受创,修为也大大下降,现在最多有六变威力,我们只要好好商量,总有对付之道。”
林道宏点点头:“确实,上次遇到他,天魔九变真是变化莫测,神念根本无从锁定,这一次痕迹很重,只要大家妥善布置,去除心中恐惧,守望相助,还是容易对付的。”
这些判断得到了其他高人的一致肯定,大家心中略安。可转念一想,魔师可怕之处恐怕不仅仅在功力,还在于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如果魔师和上次一样,与天下人对垒,那反而不怕,付出一些牺牲可以对付修为下降的他,料想他也找不到另一个阴极供他爆炸。怕的是他以盖世功法各个击破,一击远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抵挡住魔师的暗算手段,更何况弟子们了,这样一想,心中更是隐忧不断。
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心理反应来自含烟,她愕然看着黑袍消失的天际,纳闷无比。以她的经历,当然知道那黑袍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可黑袍下的人呢?如果岳封是真,这个就一定是假了,可那说话的语气惟妙惟肖,天魔神通的威势也一点不假。难道……岳封是假?含烟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相处这一月以来,她知道岳封虽然形象变化、性格有异、道路不同,可骨子里完全是当初的魔师,那种心态和见识是假装不来的。
她怔怔出神,岳封改选道路后,含烟暗暗有一种希冀,希望通过岳封的努力有一天可以光天化日下宣称自己就是前世魔师,现在看来,他的过往身份终究还只能在黑暗中隐藏,与正道之间的血海深仇是不可解的了,更何况还有刚才黑影这样的人物从中挑发。她转念一想,担心起来。一是担心这黑影找自己所认识人的麻烦;另一就是担心岳封。以他的脾气,真假魔师一对面,结果将会如何呢?李逵遇上超级李鬼,以黑影的修为目前岳封恐怕难是对手。还有一虑,如果岳封又被这种人拉入魔道奉为主人,那他转生以来种种岂非尽付流水,自己也没有了着落。
含烟心中忐忑之际,旁人没有闲着,调配人手,处理善后,布置防御,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大家才重新回到大堂聚议。所有人都悄无声息,面色凝重,气氛死气沉沉,没有半分适才的活跃心思。
华山李乘云也不好受,环顾一下四周,强笑道:“列位同道,我们是不是继续讨论妖魔现世的问题呢?”
雪山派莫问天冷冷道:“魔师威胁就在眼前,还谈什么妖魔不妖魔。”气氛又是一窒。
南海门掌门习景生和缓气氛说道:“对于魔师的威胁当然需要处理,不过此次召开大会就是要全面估计未来的大劫,也不能仅为一个魔师就忽视了全局问题。”
白云对他微笑颔首,朗声道:“大家不用太担心,魔师也是人,也有他的弱点可以利用,适才之所以没有留下他,是因为出现的只是他用元神调控的虚影。这种情况下他的功力其实只有本身的最多三成,只要大家克服心障,很容易对付。“未来如果他以本尊出手,天魔的魔气很难隐藏干净,只要距离近了,就可以提前感知到,早做安排。“至于门下弟子,以魔师性格,他不会为与之没有恩怨的人随意出手,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可保无虞。当然我们这些天也得好好讨论如何因应。“适才我感知他的伤势根本没有痊愈,天魔解体即便逃脱毁灭,对元神灵体也会留下永久的重大伤损,他终生都要为其所苦,如果我们能搜索到其踪迹,趁其疗伤调息之时就可以除之。“今时不同以往,魔教灰飞烟灭,普天之下是没有魔师安稳立足的地方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都开动脑筋思索应付之策。也是,害怕噎死难道就不吃饭了,以往和魔教斗法不也过来了,单单一个受伤的魔师又能逞凶到几时。气氛和缓了许多。
白云使了一个眼色,白玉京在场中开言了:“适才耿老给我们展现了绿泡泡的变异情况。简单说来,这绿泡泡并不简单。首先它能自行裂解,一分二,二分四,数目不断增多。不过它的分裂速度和异种阴气的多少有关,在魔师宫废墟处,最快的我们观察到三天就可以分裂。而人烟众多的地方,阴气很淡,它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分裂繁衍,如果我们将它拘禁起来,则永远不会有变化。
“其次,它的内部似乎蕴育着什么东西,变形虫就是一个例子,但不是所有绿泡泡都是如此,绿泡泡在蕴育孵化出变形虫之前颜色会有变化,由绿转向蓝色,然后破裂产生变形虫。“当然变形虫的攻击力仍然弱小,只能食用小昆虫之类。但这一点意义重大,也许未来更可怕的妖魔就在绿泡泡之中生长,如何处置需要大家集思广益。
“关于绿泡泡就先到这里。阴极爆炸的另一种后果是天下生灵的异变,大家都知道蚊子、苍蝇的变化,更为凶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受其天生局限,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原来的凶兽异变后的情况,如狼、蛇、虎、豹。我们在魔师宫废墟处抓了一只异化魔狼,丹辰子将给大家以展示。”
从后面屏风处几个峨嵋弟子抬进来一个大铁笼。笼中却是一只狼,呲牙咧嘴,极是凶狠。体形与正常的狼无异,但可怕之处在它的双眼一金一银,闪烁着凛然光彩。在场的都是高人,一感之下立觉异样,这匹狼身上散发着淡淡妖气,已经不是普通之物了。
丹辰子立于场中,黑脸不动声色。众人散开,白玉京一扬手,一道淡淡白光从地上射了出来,环绕丹辰子与魔狼一周,构成一道禁制之壁。
丹辰子一扬手,铁笼上一道符咒飘扬而起,门打开了,魔狼高傲地立直身体,金银双瞳紧紧盯着丹辰子。一人一狼就那样距离数丈没有任何表情地对视着。
刹那之间,魔狼动了。没有见过的,绝对不相信那是狼的动作,一道灰影电闪而出,无声无息中已到丹辰子面前,厅中有数位女子发出了轻轻尖叫,包括青梅。丹辰子也动了,金属光泽的刀羽伸展开来,眨眼之间人形已经化为幻影。一时间场中就见两道影子在禁制中轮转闪动,功力差一些的已看不清任何形体动作,只见灰影追逐着不断闪烁金属光彩的光影,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狂风卷动的树叶,拉出了一道道残像,普通人看来绝对头晕目眩。
突然,场中定了下来,张成丈余的刀羽轻轻晃动中,丹辰子如同一只巨大的雄鹰顿于五六丈高的空中。下面魔狼仰头看着他,蹲踞于地,良久一张利牙,发出一声长号,那凄厉的狼嗥在华山中来往激荡,更添恐怖。狼嗥一息,魔狼跃起,在众人惊叹声中,五六丈高度一跃而过,眼看着尖利的牙齿就到了丹辰子面前。丹辰子一挥手,一道如有形质的波动发出,将魔狼重重击打于地,然后就是数道灵符投到它的身上。魔狼吼叫起来,显得极为痛苦,在地上翻滚几下,灵符却化为火光一闪而没。魔狼凶性大增,不断向丹辰子跳跃撕咬,都被丹辰子轻易打落在地,掌力一次比一次重。魔狼渐渐没有了力气,最后趴在那里不动了。
众人都知道丹辰子的用意,不是调戏魔狼,而是让大家清晰地看到魔狼的力量。它能抵抗一定程度的灵符法力,它能抗拒相当强度的真力攻击,它的速度绝对是前所未见的迅疾。对于修真人来说,一个道行较好的弟子对付几头这样的魔狼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普通人呢,如果这种魔狼大批攻击人类,结果难以想像。再如果修真弟子遇上的是成百上千头,结果又将如何。现在魔变岁日尚浅,再过几个月,一两年,这魔狼会是何等模样。想着想着,大家都是不安,绿泡泡、魔狼和更可怕的未来妖魔,这天下难道真的要大乱了吗?
峨嵋弟子收拾残局,众人都沉浸在思考之中,一时都没有说话。现在天色已近黄昏,今天只能到此了。
静悄悄的局面被门口奔进来的一个人打断,数百双眼睛都盯着那个显然长途跋涉而来汗水淋淋的人身上。那人吃了一惊,为自己受到的瞩目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左右看看,向水清席位奔来。灵非微皱眉问了一句,那个人附耳开始说了起来。
众人注意力转移了一些,大多看向白云,看看是不是就此结束。白云微微一笑:“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今后几天我们大家再好好讨论,如何应付面前这些挑战。”转头看林道宏和李乘云,他们都点点头。有些人还注意着灵非微,却看见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不断反问着什么。
就当白云要宣布散会,灵非微开言了:“白云大师,且慢。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有可能血魔再现人间。”
就如一个霹雳打下,好在大家今天吃惊已经不少,一时间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心中都涌起一个念头:如此种种,天下大劫真的到了。
夜深了,青梅、寒霜与胡长老等天机谷重要人物还在聚议着,含烟作为岳封的枕边人也列席在旁,谈论的重心就是一个问题,在此风雨飘摇之秋,天机谷向何处去。
下午的讨论因为血魔的消息又延长了大半个时辰,反覆询问水清派来人之后,会场吵成了一锅粥。魔师的威胁虽然可怕,但他有伤入骨,又是单身一人,再怎样都容易对付一些。而血魔重临,并且更可怕地,整合邪派成军,那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会场上什么意见都有,有人说,血穴被毁,血魔如何存身啊,不可能、不可能,此事恐怕是讹传。岳封那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迸出来的小子听风就是雨,恐怕是听错了,更何况没见到什么迹象。有人就反驳了,无风不起浪,宁可错动,不可延误。对于迹象,南海习景生倒是开言说,南方邪派最近一些年确实有些异样,火并争地盘的事大大减少,连和正道的摩擦也显著降低。回想起来,说不定真的有强力在约束。他们还在纳闷,这些邪派可别是改邪归正,抢正道的饭碗。
对于还真教,习景生说,这个教兴起于十几年前,大开方便之门,广收门徒。对于读过书的人,号称还璞归真,休养生息,能成大道。对于乡里农夫、江湖走卒,则号称“入教不用愁,吃饭不用油,有病教来医,有怨教报仇”,据说神迹不断,因此很快蔓延整个南方,苗夷信众也是不少,势力很大。但还真教和血魔之间有关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意见分歧很大,但有一点是共同的,还是派人走一遭为好。最后是白云、林道宏商议,峨嵋、昆仑派出一队人和水清领路人一起到岳阳查探。
散会之后,白云、餐霞、林道宏有了重大举措,分头拜访各派掌门,交换意见,天机谷寒霜为主,自然是餐霞拜访。幸好与柳夫人讨论后寒霜对于大会形势了解了一些,这才理解他们此举的含义以及餐霞大师话语的言外之意。餐霞留给青梅、寒霜的印象很好,大师风范加上不衰容颜,言谈之中的超卓见识,对两个小姑娘的和蔼亲切,都让她们俩颇为倾倒,为女子者当如是耳。
然而这些都不能掩盖他们面临的难题。寒霜皱眉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除妖宝盒的秘密是否公开;第二个我们是否参加修真联盟。对于第一个问题,餐霞大师说到,当今乱局之下不能再故步自封,画地为牢,修真门派应同心合力,一起找到对付妖魔的方法,恐怕未来几天我们会受到相当大的压力。对于第二个问题,餐霞大师反覆强调,联盟不干涉门派内部事务,最关键是协调与通报,不做强行指令。当然行动之际需要有一定的指挥调度,因此有盟长与路长之议,但不是说他们就高人一等,令行各派。
众人开始议论。对于第一个问题,确实很头痛,公开吧,对仙机商号不利,不公开吧,压力重重。一时间众说不一。寒霜听着,心神却飘流起来,不知为何想到了天机上人的模样,他羽化之前交待她的数事中,最重要的一个是所谓“逆转天心,补天之秘”,天机源流的传言秘密,说完后却沉思着说,对抗天心,只有人心。
她的卜算之数当然远远比不上上人,但这些年来对未来大势的反覆卜算都是混沌中显出血红黑暗。自己可以利用医术救一个人,十个人,百个人,可如何去救千万民众呢?每个人的个人力量都是如此。要想应付大劫,只有一途,集合全人类力量共同应付挑战。可这说来容易,行来很难,关键就在人心,这天地下最难解的东西。
思来想去,寒霜下定了决心,如果每个人都紧守自身,结果只能是同下地狱。她歉然对长老们笑笑,还没开言,一直注意她的胡长老露出了少见的温和笑容:“霜小姐,我知道祢的决定,无论如何,我们永远支持祢。”
风威夫妇等其他长老也都笑了,附和道:“我们永远支持祢。”那笑容让寒霜整个心都浸入温暖中,尽管他们都是精怪,可他们具有一颗人心,是寒霜这一生真正的家人。
轻松了一会,胡长老犹豫一下,还是说:“那岳公子呢?”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仙机商号的一切是岳封带来的,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一时心中都有些为难,他们很不希望看到寒霜和岳封因为此事而产生分歧。
寒霜沉吟一会,轻声说:“我想他会理解的。”众人都听出,口气中带有一丝犹豫。
倒是青梅坚定地插言:“他一定会。”众人看向她,却见她小脸严肃,目光坚信不疑,继续道:“我相信岳大哥,他一定会支持姐姐的提议的。”她举不出理由,可少女的直觉就是那样告诉她。
众人会心的笑,联想到岳封的潇洒风格,些许的担忧也就这样去了。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含烟笑容中的那一丝艰涩。熟悉岳封的她知道,岳封那文雅逍遥的风格只是天魔诸多外相之一,正是与今生重选道路最合适的一种。但如果说一生修练七情的他就是那个翩翩书生。笑话,魔师的莫测变化不仅仅在功法上,他的心绪、形象、气质也非固定模态,就如魔师宫他最欣赏的一副大字写的:“无常”。老庄之逍遥于天地在他看来就是一切俱流,万象皆变,没有任何事不是变幻无常的,连他自己也是。
如果不是知道岳封在岳阳和他心中的计划,含烟恐怕也会相信,下午见到的魔影就是岳封所化。她不知道,如果青梅、寒霜看到岳封的其他多面形象,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反应。只是心中乞求着,不要让她见到悲哀的结局。旧日的魔师宫已经灰飞烟灭,她不希望岳封再一次无根飘荡。
第二个难题更麻烦一些,涉及到天机谷是否仍然独立世外。胡长老第一个提出疑问:“我们最好还是不参加。现在说起来不会有命令下达,只是松散联盟,可形势发展不由自主。“魔师、血魔、天下妖魔,当这些挑战一个接一个,形势越来越紧的时候,盟长和路长们必然会要求更大的指挥权,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同意呢?大家注意到没有,今天魔师出现之后,很多人都面现惧容,在这种情况下,加强联盟指挥权的意见只怕很容易通过。“我们试设想,如果联盟发现魔师在一块地域之中,要求每派出动防堵的时候,如果有人三心二意,敷衍了事,那事后大家什么感觉,所以我想联盟必然要建立相应的惩罚机制。“未来在追杀魔师、抗拒血魔的时候,联盟也必将会发展成为前所未有的强力组织,想保持独立性只怕很难。”
这一席话引起了热烈讨论,以往正道门派之间在重大事件上聚集起来共同应付挑战并不少见,但都是就事论事,临时召集,事后解散。然而,现在不说遍布天下的妖魔,就说最紧要的追踪魔师和应对血魔,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联盟恐怕要成为常备组织,且权力恐怕会越来越大。现在天机谷就两难了。不加入的话,魔师或血魔来袭的时候恐怕没有外援;加入的话,如果联盟要求调动天机谷实力,去还是不去呢?作为精怪们,对于这种合作疑虑极重,非常担心自己的伙伴成为他人的棋子,在血战中消耗殆尽。
对此,寒霜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难得清晰的结论。正在众人苦恼之际,负责安全的英宗跑了进来,看着寒霜微笑着道:“接到了我哥的飞羽传书。”
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青梅:“是不是岳大哥有信来啊?快拿来,快拿来!”众人心头也是一喜,在此之际,能听到岳封的意见那再好不过。
展开信,三个女人的脑袋凑了上去。白绢上字体很小:
“含烟寒霜青梅,见字如晤,一别以来,吾延津剑合,追蹑无间,现难当束手,还真回遁,北上之路已开,局势顿明,韩掌柜可当重任,仙机商号通行天下应无障碍。吾停岳阳两日,处置余事后即往华山相会。不知大会现今如何?霜慧,心怀天下,一切自行做主,吾全力支持,唯有浅见如下。
“想会中必有跳蚤鼓噪,图除妖之秘,以利其身,唯其言有微理,霜必不忍天下受苦,欲兼济众生,此意良善,可行。唯有条件一,胡长老可列天机谷所不甚了然之修真道法,索其公开,谁以大义责我,即以大义责之,求其功法。“勿以此为细事,抗拒未来妖魔,天机谷极需提升功力,其人等既称同舟共济,必无从托辞,解天机谷修真种种疑惑,此正其时,亦可促成真正合作之局。“霜心慈,此事托胡长老即可行之,切记,除妖之秘,公开待吾到之后,霜美目美心,待吾来做恶形恶状之人。
“绿洲之意,君等尽知,希霜与会中宣讲,当妖魔肆虐之时,万民辗转沟壑,如无容身之所,将无谯类,此乃仙机商号之头等要务,如能得认同,寻同盟,自是上佳。料大会主脑或不同意,自以高人如许,必不至此,勿做说服之望,但求有人同鸣,孰是孰非,未来自然分明。
“大会召集之时,曾言欲讨论联盟之事,不知现在如何?天下修真联成一体,方可应付重重危难,此乃天下大势,吾料联盟必成,唯中有莫测变局,诡异人心,须得小心应付。天机谷欲独善其身恐不可能,行离于众,必将成众矢之的为今之计,吾以为,当入,至于其中潜伏种种,见机拆解,自有应对之道,况纵横捭阖,此中大有用武之地。
“霜高洁,梅有香,含烟伴我,温柔梦赏。不日即见,勿忧,封上”
三女微笑中,寒霜念了出来,当然除了最后一句。胡长老手指扣击桌面,不掩兴奋之色。精怪们从各种渠道知道的修行法门都有缺失遗落之处,各派之核心密法更是难解,岳封虽能,只能为之补益,如能获知原始全本,当然极为有益。虽然可想而知别派不会如此大方,但只要方法得当,仍然可获益匪浅。
寒霜也心中佩服,牺牲自己利益吐露秘密说来高尚,但如果其他门派仍然保守自己秘密,自己的高尚对天下大势恐怕影响不大,只是多不少家生产除妖宝盒的商号而已。按岳封说法,其实正可以此为机,逼迫其他门派表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合作。寒霜也知道,这种事情最是忌讳,以正道的习惯恐怕很难真正形成道法的全面交流。但如果天机谷捅破这一窗户纸,逼迫大家认真讨论这一问题,由此促成真正密法的交流,那还真是功德一场。
至于联盟之事,听了岳封的意见,大家说法一边倒了,细想想,除非精怪和人大规模合作不习惯之外,还真难说就有什么即刻的难题,如果将来发现不对,大不了退出,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形成大致意向,大家就此散去。说来岳封渐渐隐然成为了天机谷的灵魂人物,得其此书,大家心中塌实很多,将来有什么问题,反正有岳封伤脑筋,自己反而轻松很多。
青梅反覆看着信,噘嘴道:“不好不好,提到我就一次,姐姐祢却这么多次。”寒霜、含烟自是安慰不迭。
夜深的这个时候,外面却来报吴遇莲来了,她兴冲冲地冲进来,一叠声道歉之后说:“我是专程来感谢姐姐的。祢算得真准啊,我真的见到了魔师黑袍。”
寒霜自是谦虚陈词。吴遇莲转转眼珠:“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包,慢慢打开来却是一小片织物,却看不出什么。
众人却是大惊,对视一声,异口同声道:“魔师袍。”
吴遇莲得意地说:“是啊,今天大家都注意魔师,我却就盯着魔师袍,真想跳上去摸摸看,真让我看着你们没注意的东西,紫青双剑真是厉害啊,就在一交错的时候,我就看见黑袍上好像掉下点什么。不过我当时没有说,让人抢着就糟了,刚才我去山下找了半晚上终于找到了。”
她狂热地轻轻翻弄那比小孩小指甲还小的织物,啧啧称赞:“祢看这纹理织功,简直是极品啊,太美妙了,什么时候我也能织出这样的东西,死也值了。”
含烟看着那片小小袍角,心中百感交集,魔师宫中织女那专注织造的温柔模样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梅却想到了另一件事:“魔师真的那么可怕吗?”
寒霜点点头:“是啊,他是血魔以下天下最可怕的魔道人物,连爷爷在世的时候也说,魔师是他平生最佩服的人物,修为还在其次,心性深不可测,真正做到了变化万端的程度。只可惜方向错了,不然是这一代最可能修成天道的人物。”含烟微笑。
寒霜继续说:“祢看今天魔师一出现,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异样。我想与魔师有怨的人今天恐怕睡不好了,除非消灭魔师,否则恐怕睡不安枕。这样也好,有此恐惧,我想大家一定会更认真合作的。”
含烟实在忍不住了,问:“为什么就能肯定他是魔师呢?”
吴遇莲抬起头来,嚷道:“当然是魔师啦,这一定是魔师袍,全天下最好的织物。”
“可魔师袍下不一定就是魔师啊,何况谁也没有看见真正面目。”含烟争辩。
青梅晃晃脑袋:“我记得是谁第一个说的啊,对,就是白云大师,我想他不会搞错的吧。”
寒霜点点头:“是啊,白云大师和魔师打过多次交道,说起对魔师功法的了解,恐怕天下就算他老人家第一了,那个人不是魔师也一定是魔教的重要人物,气势如此之强。”
含烟不语,天魔六变,谁会有如此修为呢?天魔神通在魔教虽然是密法,但并不就是说很少人练。谁都知道他分为九变,但有一点大家不很清楚,每一变中修练的功法都因人而异,根据修练的当时进展、心性而定。天魔神通关键是在变之上,要从一种功法变为性质完全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另一种功法,在这一过程中体会灵性、心神的彻底转折,修练七情心态。所以魔教很多弟子在不经意中就可能突破第一变、第二变阶段,但从第三变开始就越来越困难。你想,辛辛苦苦练熟了一种功法,却要从头修练几乎矛盾的全新内容,新旧功法的冲突与干扰是前几变最大难题。能修练到六变在魔教中寥寥无己,一定是正道的重点打击对象,含烟心道,难道是魔师宫旧人,还是魔教余党。唉,只有等岳封来了以后再说了。
第五集 第三十三章 血影
随后的两天中寒霜的感觉用一个字来说就是,乱,然后就是深深的委屈与失望。且从大会第二天说起,当天讨论天下大势。上午果然不出所料,先后有十几个门派提出了对仙机商号保守秘密的质疑,矛头直指仙霞天机两派。有的说法平和,但绵中有刺,有的说话尖锐,甚至隐隐映射这是发国难财,大不可取。当然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损人是绝对没有脏字眼的,尤其表面上依然是仙风道骨,一副为苍生计的悲天悯人模样。
大合唱中唯一不协调的是雪山派莫问天,叫得最凶,最不留余地,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让其他掌门都皱眉,可就是劝解不住。听得青梅当场娇颜大怒,拍桌子怒斥雪山派狼子野心、不要脸皮、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窝,如此种种,所能想到的所有成语都迸了出来。现场自然是一片混乱,莫问天要拔剑而起,自然有人上来劝解,而其他大部份掌门则笑嘻嘻地坐在旁边看热闹。
最后,寒霜发言,忍着气她还是说道,愿意公开除妖宝盒的秘密。没等她的话说完,会场气氛立时热烈。有人夸赞,这才是识大体顾天下的好举措;有人叹息,果然不愧小小年纪即得圣女之称;还有人点头,这真是造福天下,功德无量。只有雪山派阴阳怪气地说,不会是拿假的出来糊弄人吧。但这一声音也马上淹没在更齐心的唱和中,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中,更有数人乘热打铁,希望天机谷当场演示一下除妖宝盒的制作过程,甚至说原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轮到胡长老发言。他不动声色,上来谈了一通,当此危难之机,天下修真门派自当精诚合作,天机谷不才也希望能与天下高人合作,共赴国难。因此愿意献出除妖宝盒制法,希望对大家有帮助,不过……礼貌微笑的高人们都竖起了耳朵,关键就是这“不过”了,没让他们失望,这“不过”非常“不过”。
胡长老坦言,天机谷几乎都是精灵修真,在功法上修行什么的都有。由于精灵们先天气性不同,适合的道路差异极大,因此不像其他门派单一道路上既深且纯,天机谷是又多又杂,因此为了提高修为,希望能得到天下各派的支持。随后,胡长老针对叫得最凶的门派一一提出要求,希望他们能提供派中秘籍让天机谷参考。在现在这种形势下,任何能提高正道修为的方法都应该是受欢迎的,不是吗?希望以大局为重,形成天下修真齐心合力共体时艰的局面。
随着他的名单的加长,所有被提到的门派掌门笑容都凝结在脸上。胡长老说话很巧妙,适才他们所说的任何大道理都记在心里,这时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寒霜注意地观察着,心越来越向下落,那些人心虚的微笑、左顾右盼的动作、眉眼中的一丝恼怒与不屑都一一印在她的眼中。
待到胡长老说完,寒霜心已凉到了谷底,不用多说也知道了结果。全场寂静一会,终于大家开口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了刚才的慷慨激昂。大家打着哈哈,首先一致肯定,道理都对,当然都对,都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的嘛。不过,有的说,这事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有的说,自己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长老长长老;有的说,这些功法其实不值一提,恐怕对精灵们没有什么帮助。理有千条,话就一句,就是不答应。
寒霜坐在那里,难受之极,她衷心希望自己能对减轻天下灾难起到一分作用,愿意为此献出自己所有一切,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感觉受戏弄的情况下。她开始深深怀疑,即便天机谷吐露出所有秘密,难道就真的能让这些人对抗妖魔时更起作用,带着满口袋的银子,他们还飞得起来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云果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句“容后再议”将话题转向了其他问题,林道宏投来一道同情与安慰的目光,但这对寒霜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由此沉默到下午,谈论应付妖魔的安排的时候,寒霜做出了最后努力,她详细介绍了岳封和他们商议的安排,设定绿洲收容流民。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她尽全力讲述了其中的意义。可她的所有言语努力都被白云淡淡的几句话打得粉碎:“此意颇佳,但天下数千万人口,几个绿洲能保护多少人呢?况且一旦流出此意,天下必将汹汹,人心惶惶,此乃未助人先乱己,妖魔未至,凡人先乱,不可不可。”
让天机谷所有人心灰意冷萌生退意的还是雪山派。第二天晚上会议结束之时,他们正心情不佳地转回驻地,拐角处听到了两个人的议论声。一个是莫问天,笑得挺猖狂:“天机谷那些家伙,以为用一个除妖宝盒就可以换各门派密法,简直是幼稚莫名,可笑之极。”另一个是某派掌门,随之而笑:“不过是一群妖怪,不必理他。”
当他们转过角来时看到的就是冷冷注视的天机谷众人,莫问天不以为意,扭头走开。胡长老拉着双目喷火的风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那一刻,寒霜真的是难受到了极点。
第三天的会议同样没有给寒霜任何安慰,没有人再提起除妖宝盒的问题。但昆仑林道宏令弟子知秋子展现了对异种阴气的研究成果,其小巧精细之处比不上岳封的除妖宝盒,但气势浑和醇厚,表现出调控融合真气方面昆仑已经有了长足进展,对于精深修练更有帮助。寒霜大悟,什么调控真气之术意义重大,众人不过是想在宝盒上抢得更大份额罢了,心情更是寥落。
除开此事,大会还是颇有进展的,联盟之议大致已成,大家都同意这个时候需要这种常设的组织来协调各派举措。对于联盟的权限、运作模式、机制安排进行了甚至是逐字逐句的讨论。初步意向已成,联盟设盟长、副盟长,总理天下大局。大家心知,峨嵋盟长,昆仑副盟长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大会将天下按方位分为九路,东、南、西、北、中加四角,各自划定防区,设路长一名,副路长可设可不设。建立传讯体制,每隔数十或上百里设立讯站一个,彼此之间用法术联系,传递信息,以避免派人飞来飞去延误时间,具体地点各路自行商定。各派之间可彼此自愿商定互遣交流使事宜,常驻对方,交流功法。现在讨论各种事宜已经分为各路进行,由于相邻的门派一般更为熟悉,这样交流起来也更方便。天机谷、仙霞派都划在华中路,大会商定,这些天每路彼此熟悉,到最后就可以推举路长,设定路内格局。
寒霜一直沉默地听着,看着那些掌门神情专注地讨论着联盟内各种事项,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感觉,整个大会就和一群什么在抢骨头似的,只不过抢得时候文质彬彬,谦恭有礼。当然,这些安排都很有益,对于应付将来大难确有相当大的帮助,可最重要的一点,齐心,却找不到多少痕迹,九成的脑筋都动在联盟中自己应占什么样的位置,如何避免受到别派欺负之上去了。她现在开始真正理解岳封为什么对这个大会没什么兴趣,不是没有用处,而是达不到真正需要的用处。
就这样,第三天晚上,夜深了,三个沮丧的女人坐在灯下发呆。青梅毕竟年少,连连打呵欠,大会上听得她本来就昏昏欲睡。寒霜苦笑一下说:“青梅,祢还是先去睡吧。”
青梅扭扭身子,撒娇道:“不嘛,我等姐姐一块睡。”
寒霜摇摇头:“我睡不着,还是祢先睡吧。”在含烟的哄劝下,支撑不住的青梅还是先去睡了。
含烟回来,见烛影摇红中,寒霜盯着跳跃的火烛怔怔出神,轻声安慰道:“霜妹妹,别想那么多了,容易老的。”
寒霜轻轻一笑:“含烟姐姐祢说话有点像岳大哥了。”
含烟故做惊讶:“是吗?”心中涌起一阵喜悦,比起沉稳的魔师,她更喜欢岳封现在的率性,也许一生艰险的他复生以来真正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性格和生活,可亲了很多。
寒霜笑容又收敛下来,叹口气说:“唉,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常言说,做事难,做人更难,这世界真的不是想像中那样。”
含烟也悠悠一叹:“是啊,好人,坏人,有时谁说得清,好事,坏事,又有谁能分明。”
“祢说,如果岳大哥这两天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含烟想了想,“噗哧”一笑:“如果他在这里,别的不说,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首先就要被气得半死。”讲大道理谁不会,岳封保证会把那些家伙噎个够呛。
寒霜叹息:“我还是太没用了。”
含烟思索一会,正色道:“霜妹妹,别这样想,我想,如果他在这里,很可能也完全让祢去讲,自己在旁边一言不发。”
寒霜双眸盈盈,好奇地看着她:“此话怎讲?”含烟解释道:“祢知道吗,祢的心地纯洁,又真正心怀天下,祢的话也许别人不采纳,但每个人都能听出祢是真诚的,知道祢相信祢所说的一切,真心在为众生打算,这一点他做不来。“他之所以没有到这里,我想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让祢体会这一切,也让修真门派知道祢。祢可能没有注意,但我从旁边感觉到,很多人在听祢的话时,众多情绪中还有一种,那就是惭愧,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情绪,但他们心中其实明白,祢能真正为别人打算,而他们却做不到。“就是因为如此,祢才会受到众人的冷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祢的真诚与良善使祢成为了众人不喜欢看到的目标。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定会真正理解祢,事实也将证明,祢是对的。”
寒霜想了良久,心情好了许多,微笑道:“含烟姐姐,祢太夸奖我了。”
含烟轻轻说:“祢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的眼力,如果平凡之辈,他才不会动任何心思哩。”说得寒霜羞涩不已。
就在两人夜半私语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异样气味从屋外传了进来,寒霜闻了闻,很淡的血腥味。心中一动,和含烟对视一眼,不对。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砰砰的巨响,不时有强光闪烁起来。
天机谷迅疾集中起来,布置好防卫事宜,寒霜与胡长老等人跃上了屋顶,就见连绵的房屋上已经多了很多人影,大家都在向天观望。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血红之雾,让如钩明月也染上不祥的颜色。
再看房屋之上散布各方的一群人不断向天发射着灵符、法器、雷光,在空中不断爆发,强光电闪将整个空中印得透亮,在中心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断指挥调度着:“偏东方,齐射,注意不要释放飞剑,西方注意,血影将至,准备乾坤符,南方向中央靠拢……”声音沉着,调动极有法度。
众人很快看到了打击的对象,血雾之中一个若有若无的怪影在左右冲突,速度极快,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是在密集的飞符法咒的打击下行动不断受到阻碍,血影越来越淡。
白云的声音响起:“贤侄女,这只是血魔传讯之分身,且先停攻击如何?”
那女子喝了一声:“停。”攻击稀疏下来,最后停止。
空中血雾开始收缩,一会儿明月恢复了皎洁,血雾在空中一阵变换,在空中汇集成一个大大的血骷髅形象,在秋夜中格外怪异。血骷髅动了起来,一阵低沉带着回响的声音震动大地:“小女娃,祢布置得不错啊。”
面对那个占据小半天空的骷髅血影,立于人中的女子毫无惧色:“你们以为我华山是好欺负的吗?”
血骷髅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凄厉与恐怖:“哈哈,好,有性格,我喜欢。”
白云的声音悠悠响起:“血魔万千分身,今日分影到此,有何见教。”
血骷髅长叹:“六十年了,一个甲子过去,白云你成了峨嵋掌教,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一辈修为怎么样,能不能陪我好好玩玩。”
白云不动声色:“先天血穴已毁,无论你如何强大,没有昔日根据又能如何?”
“走着瞧吧。今天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血骷髅突然扩大了数倍,大半个空中都为那恐怖的形象所占据,血雾勾勒出巨大嘴形,似乎要将他们全都吞噬下来:“你们全都得死。”声音如洪钟轰鸣,在华山中振荡回响,尤其那个死字,拉出宏亮尾音,久久不绝。
白云问出了众人心中都关心的问题:“前日的魔师与你有什么关系?”
血雾慢慢淡去,声音逐渐寥寥:“小魔头先出来,大魔头再亮相,哈哈,这才是道理,有我们在,有你们忙的。哈哈”笑声渐渐随血雾消散,但其中的冰寒让每个人都冷到骨髓。
寒霜心中也是不安,看看众人簇拥中的女子,大为佩服,指挥若定,处变不惊。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却是一个少女,心知必定是华山掌门之女了。血雾渐渐散去,但还残留血腥之气,让她心中更是忐忑,未来之路,真个是魔影憧憧,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心神不定之间,转头欲下房屋,却看见明月下,一个人离她不远,冲着她淡淡微笑。一时间心情振荡,做出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的举动,投入了他强有力的怀抱,抬头紧盯着他的脸,轻声说:“你来了。”
岳封仍然是那自信的微笑,目光明亮,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坚定地说:“对,我来了。”
最初的激动过后,寒霜注意到大家微笑着背过头去不看他们,不由得大羞,轻轻推开岳封,站稳身子,嗔怪地低语:“来之前也不先说一声。”对岳封上下左右看看,立刻注意到了他右手上的白纱,大惊:“怎么了?”捉住他的手再不肯放开。
岳封微笑着理理她的面纱:“歪了。”看看大家,说:“走,下去再说吧”
回到房内,众人都围了过来,尤其青梅,刚看到岳封,哇一声大叫,跳过来就是一小拳头:“怎么才来啊?姐姐都发愁了。”却为寒霜止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扎,解下面纱仔细端详起来。刚刚生成新肤的右手看上去自然惨淡,让青梅吓了一跳:“谁打伤了你,我们大伙一齐上,给你报仇。”看了看,心痛地说:“痛吗?”寒霜拿出了银针药品,开始细心的护理。
坐在旁边的青梅看着更是惊心,紧紧搂住了他的左臂:“岳大哥,怎么弄成这样,你不是说无间派很好对付的吗?”
岳封微笑:“一点意外,说起来和今天的血魔传影还有点联系。”就此将岳阳的际遇大致说了一遍。众人都被吸引住,说到中间遇险,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众人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危险。谈到最后的结局,大家都不敢相信,青梅睁大眼睛,代表大家问:“就这么完了,韩难当就投降了,无间派就撤走了。”左右看看岳封,他怀疑地摇头:“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众人随之点头,看来岳封的狡猾现象已深入人心,做人真失败。
岳封耸耸肩,无奈地笑:“就这样啊。”寒霜叱了一声:“别乱动。”想想,接了一句:“大概是看这位岳公子的神勇无敌不顾性命给吓着了。”盈盈眼波中却尽是责备之意。
胡长老思索一会,叹一声:“韩难当还真是会见风转舵啊。”见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想韩难当一定是两面受压,与其到还真派当作血魔的工具,还不如投降水清。料想这番交代之后水清派不会处决他,大不了关在个什么隐秘的地方,倒是正好可以借此静修,提高实力,也躲过未来几年内的滔天风波。”
风威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还真派回撤走呢?按说,他们要岳阳做据点,实力又强大,为何如此就走?”
胡长老沉吟:“我想韩难当的投降一定大出他们的意外,血魔秘密就此外泄,水清派一定会引峨嵋昆仑的高手到来,不得不走吧。”
岳封颔首。补充道:“无间派经营岳阳那么多年,恐怕水面下的暗桩也不少,以韩难当的狡猾,恐怕有些地方亲自掌控,不会假手他人。“韩难当投降,肯定打乱了还真派的预想,让他们陷入可能被水清、峨嵋昆仑、无间暗力多方围攻的境地,撤走是明智之举。不过他们到岳阳日子并不短,恐怕也留下了暗棋,明面上的撤走不会太影响他们的计划。“未来一旦风云变换,岳阳恐怕又是大乱之局,我现在还不知道血魔的打算到底如何,但有预感未来岳阳将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还真这一走,血魔知道自己存世的秘密已露,没有必要再掩藏,干脆就到大会上示威一番。”
“那还真派到底想干什么,这血魔和魔师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岳封一皱眉:“魔师?”知道他不解,众人讲授了参加大会以来的种种经历,主讲人却是青梅,她的小脑瓜记忆力倒是奇好,一点点细节都记得清楚,有些地方虽然不太理解其中的真正意义,却能把双方的原话大致不差地复述出来,让岳封好一阵惊讶,让她自是得意。
了解大局,见众人都有些消沉,有点悔不该来的感觉,岳封笑了:“这个局面不也挺好,除妖宝盒的秘密保留住了,反正他们知道了对修为也没什么大帮助,正好留给我们。至于我们所要干的事得不到认可……”看看垂头的寒霜,正容说:“寒霜,我们要做的事难道是为了别人认同而做的吗?”
寒霜抬头看着严肃的他,岳封目光灼灼,充满热切:“别人不认可怎样?只要我们干的事有益天下,刀锯于前又当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不过是别人不理解的目光?”
众人都盯着他,岳封面容如刀:“生于此乱世,大家认为该怎么做?难道坐等大祸临头吗?只要我们认为道路没错,走下去,未来自然证明谁是真正的胜利者。至于今天那些嘲笑我们的人,让我们拭目以待,看是谁笑到最后。胡长老,这一次他们不愿意公开门派秘密,终有一天,他们会双手奉上的。”两人对视片刻,胡长老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出声。但其他众人都看到两人的目光,那其中的坚定让他们心中都是一动,有人隐隐产生一种感觉,一直处于修真门派边缘的天机谷说不定真的要在这史上写下浓彩一笔。
谈来谈去,已近黎明,岳封淡淡一笑:“大家还是先休息吧,开会是很累的,别明天出现在场上的都是黑眼圈,就让人笑话了。”
青梅、寒霜有些不舍,岳封来了还没有独处的机会,寒霜看看含烟,想想,拽着不情愿的青梅去睡觉了,由于地方不够,男女分成两处歇息,连风威、风裳夫妇也是如此。
岳封没有随长老们去休息,走到后院,面沉如水,背着手眺望明月。适才得到的大会消息得好好思索思索,尤其是那个魔师和血魔。就在出神之际,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身边,却是适才一直没有开言的含烟。岳封扭头盯着她细细端详。
含烟的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轻声说:“不认识了吗?”
岳封微笑:“感觉上还真有点奇怪,似乎有些变化。”瞧了一会:“形随心变,含烟这些天一定有些深层感悟。”
含烟笑容收敛下来,幽幽说:“什么也瞒不了你,你能知道我心的变化吗?”
岳封沉静一会,摇摇头:“猜不出来。”也许是知道得越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正因为他是心性修为的大师,才更不敢对莫测的人心迥下断语。
含烟抬头看着明月,良久,突然说:“大会上对出现的那个所谓魔师进行过深入的讨论,白云和好几个高人都断言,天魔解体的伤害是永久性的,不可能完全恢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岳封目中闪过一丝阴翳,手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彩笼罩了他们两人,绝音禁制。含烟知道这沉默的意义,看着月光出神,如同一座绝美的雕像,岳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有作声。
轻轻地,含烟说:“织女姐姐早已因病去世了。”岳封表情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紧握成拳,良久才慢慢松开。
含烟的声音缥缈起来,如同月光:“我还遇见了刘宜静,她参加了围攻你的九天十地大阵。”
岳封侧头看着她,这个美丽的女人目中慢慢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她迎上岳封的目光,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颤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物已寥,人亦非,你的伤也许永远好不了,永远不能再成为那绝世的魔师。”她的声音急促起来:“岳封,忘了过去那一切吧,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那个世界。让我们重新开始,就像韩难当一样避开这些纠纷,就在天机谷,和青梅、寒霜好好生活,你可以静心修养,全力恢复,准备应付未来的妖魔,重生这一回,又何必在这红尘中苦苦争斗呢?”
岳封盯着她,目光中表情复杂,如同看着一个全新的人一样看着她。她不再是往日的女犬,也不再是仙霞派资深的高手,现在的她从迷梦中醒来,如同任何一个为心爱男人操心的女子一般,替全新的他忧心忡忡地展望着未来。含烟在泪眼中恳求地看着他,过往魔师的身份让这个儿郎沉醉于往日的荣光,他是否能清晰地认识到时代和处境已经完全变了呢?还是迷惑于往昔的梦幻不能自拔,梦想着完成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英勇与疯狂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她不希望这个重新拨动她心弦的人在往日荣耀的映照下化为流星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岳封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无声中两人目光交流了千言万语。他明白了她的蜕变,她的担心,她的期望。他侧头看天,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下定了一个决心。他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一旦决定,行动总是立即的。岳封慢慢说:“看来这二十年来,白云也没有闲着,魔教的毁灭一定也让他和其他人获得大量资料,对我的天魔神通获得了更深的了解。他们说得对,我的元神在天魔解体中受到的创伤也许终身都难以彻底修复了。另选道路重新修练能到什么程度恐怕天老爷都不知道,更何况只有区区两年多时间了。”他转头又看向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如果这段时间我的身份再暴露,那可真是没得救了。在这种情况下,祢还愿意跟着我吗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持久延时 外用成人用品 黑寡妇煞星 早泄克星 点击进入?”
看着她着急欲辩解的样子,岳封笑意更浓:“我不是怀疑祢,但当祢的心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只是想确定,祢愿意跟随一个功力不高、前途渺茫、双手沾满血腥、随时身死名裂的丈夫吗?”
含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岳封目光爆发着坚定而强烈的光彩:“确实一切都变了,祢变了,我变了,魔师的时代过去了,我只能从仙霞派小弟子岳封开始重头做起,含烟,祢愿意做这样一个人的妻子吗?”
含烟痴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岳封的话语都如同从天边飘来,虚无中却又带着真切:“重生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走向天魔大道的终点时舍弃了尘世间的一切,而结果仍然是重回人间,所有这一切是不是在告诉我,所谓舍弃只是一种幻觉,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你的心里,永远无法忘怀。
“我想改选道路,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我的新路又在哪里?遇到祢,遇到玉盈后我开始想,珍惜眷念曾经拥有的和将要拥有的一切又有什么错,过去的这一生我经历了许多许多,拥有过一切,又失去了一切,如果这一切都无所谓,只有看破红尘、无物可羁才能成天道,那我这新的一生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就在天魔解体中毁灭。
“也许新的道路就是要为这苦乐人生寻找意义,我这些天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到此刻我知道,对我来说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我所珍惜的人和我所要做的事。而我所珍惜的人中,第一个就是……”他深深看着含烟:“祢。”
含烟目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一时间,天地间一切皆黯然失色,只有两个人的心在跳跃。
岳封的面色前所未有郑重:“魔师有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妻子,而岳封则不然,轮回此生我要学会珍惜。”沉默一会,岳封轻声问:“祢愿意做我的妻子吗?”这轻轻一声却如同晴空中的霹雳,击打在含烟心头,让她的心裂成千万片,飘浮在无边无际的云端,几乎都没有注意到泪流满面的自己已然点头,许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约定。
岳封笑了,活力与光彩耀亮了曾经不为任何事失色的魔师的脸,他握着含烟的手,柔和的光线包裹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腾空而起,如同两只灿烂的风筝共同飘上了无垠的天空。
如水月光下,壮丽的山河展现在他们面前,就在这天与地之间,岳封朗声道:“让上面的天空、下面的大地为我们作证,从今天起,我岳封与……”转头看着含烟,她终于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轻声吐出:“柳含烟”,刹那间两人心神融为一体,共同说出最后的话语:“结为夫妻。”
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终于过去,天边的鱼肚白告诉着人们,白昼即将来临。在地平线上喷薄的云海中冒出的第一缕太阳光线照射在华山绝颠,照亮了一对紧紧依偎的人。
岳封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妻微笑:“想不到我们新婚的第一夜是这样过去。”
含烟静静地缩在他的怀中,目光中尽是满足,又有一些迷离,她怔怔地看着这个儿郎英俊的面容,半晌不语。岳封轻轻道:“想什么呢?”
含烟轻轻说:“将来你要遇到更合你心意的人呢?”
岳封笑:“怎么,后悔嫁给我了吗?”
含烟摇摇头:“当然不是,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更聪明更配得上你的人?”
岳封的目光锋锐起来,霸气又展现在他的眼中:“祢不后悔,我也不后悔,难道祢的夫君是那种反覆无常的人吗?”想一想,他继续道:“也许是简单了点,不过今天起祢就是我岳封的妻子,没人能改变。”婚姻之事,正所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对目无礼教的岳封来说,又有什么形式比得上大丈夫的千金一诺呢,没有心的许诺,任何誓言都是随风而散的流云。
含烟放松下来,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一起看向那壮观的日出之景,太阳积蓄力量挣脱云海的束缚,完全跳跃在空中,阳光照耀着他们身上,温暖而和煦。那种温暖让含烟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真切地认识到,昨晚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岳封突然皱皱眉,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让含烟看着从心底泛出一种由衷的笑意。如果说自己还不习惯成为这个人的妻子,那这个人又何尝习惯做丈夫这个角色呢,那种为难的模样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的。含烟终于忍不住,说:“是想说玉盈姐姐还有青霜的事吗?”
岳封微笑着看着善解人意的妻子,点头道:“是啊,我不想辜负她。”
含烟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低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想那么多,你那颗不羁的心是永远不会安静的,否则也就不是你了。”
岳封眼一亮,抱着她站了起来,大笑道:“是啊,就让我们夫妻做点不简单的事吧。祢不是为我担心吗,那我就告诉祢我现在的想法。”
含烟站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拔出剑,昔日的血杀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岳封在地上划了划。他沉吟一会说:“现在看来,整个天下共分五股势力。此次大会联盟已成,如能顺利整合,那会是天下功法实力最强的一方。峨嵋、昆仑、华山都偏西,实力重心在西方;南方这里是还真派,血魔为首,聚合颇多门派,势力绝对不小,其意难测;朝廷富有天下,藏龙卧虎不知凡几,实力重心在北;现在佛道尚未聚集,但我想当此乱世,恐怕也会有所动作,散布天下的佛门如能集合,实力也不可小视;最后就是将要出世的妖魔,虽然现在绿泡泡和变形虫不可怕,但未来妖魔的实力是最深不可测的,中心地带就是昔日的魔师宫,位于中部。
“说起来,未来的大劫最可怕的是妖魔,如果西南北与佛门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中央妖魔,天下几可定。现在五方分两派,简单说来,可称正与魔。今后两年最主要的可能是西道联盟与北方朝廷和血魔之间的搏杀。当妖魔现世之后,情况方为大变,希望到时候血魔不会加入妖魔一方,只是现在很难预料。”
岳封神情专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面对着妻子,他才能将自己心中所真正思考的问题原原本本说出来。含烟关注地听着,只是偶尔会走点神,微笑着看自己的丈夫。
“联盟为道门,佛教为释门,朝廷为儒门,红花绿叶青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如果三方精诚合作,事尚有为。可惜据林敬说,现在朝廷中道佛两派争执不休,势成水火,佛门略居下方,甚至都担心今上又有灭佛崇道之举。而刚才你们说起龙虎山正一道未到之事,恐怕朝廷对联盟之举也是顾忌尤多。这三方势力如此,怎么能指望他们齐心合力共同对付危局呢?更何况每方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联盟同床异梦,佛门一盘散沙,朝廷兵备松弛,靠他们撑住大局?”岳封摇摇头。
“那我们能干什么?仙机商号现在商路已通,聚财应不成问题,有了财方可准备应付浩劫之物,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粮食,明年是关键,囤积粮食之后才能支撑未来最艰难的岁月。
“为了成为这天下的第六方势力,我们还缺的就是人,实力强劲的人。天机谷可依靠,但精怪们最好不要在人间多出没,多有危险。我这些天在想,如何让普通人发挥潜力成为对抗妖魔的力量,但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我想收复正邪中的游离力量。”
“那个所谓魔师出现对我倒是一个启示,虽然他的出现很蹊跷。”岳封皱眉苦思,一时得不到答案,只有先放下,“但提供了一个引子,魔教和魔师宫很可能还有不少遗留,散落人间,也许我可以……”
迟疑一会,对含烟摇摇头道:“未来我使用的一些手段祢可能不会太舒服的。”耸耸肩:“毕竟我才是真正的魔师。”
看着他出神的含烟这才如梦初醒,微笑着说:“你是男人,自己作主就好了。”
岳封爱怜地拍拍她的脸。含烟想想,又道:“可你的修为?”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有多好的计划,没有突出的实力如何与白云、血魔之类的超级强者对话。
岳封露出狐狸似的微笑,轻声说:“他们说的没错,天魔解体的伤是很难痊愈,不过,他们太小看天魔九变和重生的魔师了。”
岳封张开双臂:“来,时候不早了,让我们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将再次名满天下的岳封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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