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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魔师再现(全本)-19
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6-28 22:35:03
第六集 第四十章 会影
魔师宫建立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小山丘上,原本壮阔的宫殿现在已经为一个巨大的黑洞所取代,从洞中发出一个巨大的火焰柱腾空而起,直接天际,变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颜色,如同一根支天的彩柱,屹立在如黑色波浪不断起伏的魔域森林之上。
陆向仰着头,极目看向那火焰柱与乌云交接的地方,那里雷光不断闪烁,银蛇就在云中穿梭,他惊叹道:“那是什么?为什么感觉不到火热,反而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啊?”
丹辰子用眼神告诉他,那是九地阴火,艳丽而冰冷的火焰。一种充斥天地的强大力量从那变幻不定的色彩中发出来,压得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跳虽没有刚才那么快了,但跳动得特别沉重,就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沉重无比,举步唯艰。
陈香叹口气道:“这里神念基本投射不出去,偶尔有点魔师的痕迹传来,似乎已进入了下面的地带,我们去吗?”
丹辰子沉吟,反是陆向充满战意,适才双剑合璧的经历让他更有自信了:“魔师能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进?”
陈香疑虑不定,半晌道:“那我们先进去看看,不行就退出来。”她回头问岳封:“岳公子,你来吗?”却见岳封盯着魔域的中心,目中流露着异样的光芒。
陆向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撇撇嘴道:“以你的功力,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到时还要我们照顾你。”
陈香瞪了他一眼,陆向耸耸肩:“就是嘛。”
岳封想想:“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们要小心。”
三人商议一会,慢慢摸索着向下面的森林走去。岳封闭目长吸一口气,镇定一下心神,睁开了眼,既然来到这里,不可能就此离开。如果那个魔影也熟悉魔师宫,就一定不会走陈香他们选择的这条密密林路,山坡上树木灌丛稀疏得多,只要从山腰中绕过去,在另一面就连接上了魔师宫山丘,可以很快接近魔域核心。不过岳封不希望这三个家伙捣蛋,有些事情他要自己一个人去做。
岳封在山腰中走着,这里林木无论如何生长都不可能像谷底里的那些大树,这让他好走了许多,还有工夫时不时看向魔域的中心。岳封心中感叹,自己一手创立的魔师宫,又是自己一手将其彻底毁灭,此物似人,都走过了一个轮回。
在这里,他不能不回忆往事,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师尊去世后的日子,封印着法力,赤脚走遍天下的时代。他微微笑了,世事轮回,今天不就像那个心无旁骛的日子吗?也不能使用法力,只能在山间中借助人最原始的力量行走,只是今天如果他脱下鞋,那没有法力保护的脚只怕很快就要惨不忍睹了。他步履轻快地走着,往昔的原始技能又回来了,就宛如久远尘封的真正青春时代,一颗心活泼地跳跃,即便是这里充斥的九地玄阴之气也无法压制得住。这正是道家的赤子之心,至柔亦至刚的天地和谐之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封从沉醉中回醒过来,全身流转着充沛的力量,目光更亮,精神更强,元神修为在不知不觉中又长进了一层。他看看附近,还好,没有走错地方,已经到了连接魔师宫山丘背面的山口。
岳封收敛气机,小心翼翼地从林中潜行而去。在接近阴穴的地方,玄阴之气反而并不浓厚,似乎那翻腾向上的火焰柱将所有阴气都带上天空,然后如伞面一般倾斜下来,反而让这中心形成一个气眼,气息正常得多,连林木也稀疏起来。
快接近魔师宫昔日的后山花园了,岳封突然下意识地伏下了身形,远远看去,魔影法袍飘荡如旗,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丛茂盛的兰花。
岳封尽力隐藏着气机,如同林中一团斑驳的黑影,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急着相见。岳封从来没有指望振臂一呼,旧部属就轰然响应,尤其是在自己功力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对魔门邪派的行事风格太了解了,没有确定把握,他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
小半个时辰就这样悄悄地流走,魔影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完全遗忘了这个世界,岳封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体会着,搜索着记忆。
沉静的局面被三条人影打破,他们敬畏而提防地看着魔影,在远处观察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走了出来。
大嗓门首先忍不住叫道:“魔教刑堂石壮参见魔师。”
另一女子娇滴滴地道:“刑堂花娇参见魔师。”习惯性的猛抛媚眼,只是媚眼抛给了背影,瞎耽误工夫罢了。
为头的最稳重:“昔日刑堂执事冷智全参见魔师。”
岳封在阴影中不禁微笑,这三个家伙大了许多喽,形象都变了,说起来由于师尊的原因,和岳封最接近的就是刑堂,算得上他的嫡系人马。
魔影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冷冷道:“你们三个找我干什么?”
三人愕然,冷智全心神最细,刹那之间已经想到,以魔师之能,难道已经知道自己一干人投入了还真教,佩服佩服。佩服之余,三人身后冒起冷汗,如果魔师对此不满意,认为是背叛,以他的性子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可危险得紧了。
积威之下,冷智全期期艾艾地道:“魔师,这个,当初,当初魔教遭难,您老人家又不在,我们不得不投入还真教,不过是暂谋憩身。魔师今又出现,我们当然是唯您老人家马首是从。”
石壮兴奋地叫:“是啊,是啊,魔师做我们的老大吧,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娇声音更是娇媚:“魔师身边现在缺人,如蒙不弃,妾身自当全力侍奉。”让石壮皱眉瞪眼不已。
魔影沉默半晌,低喝一声:“滚!”
三个人被魔音一振,心中狂跳,对视一眼,都是不解。不过,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更要执行,在执行这一命令之前,冷智全还得做最后努力:“魔师,元祖让我给您带句话,希望能与您一晤,时间地点由您指定。”另两个人纳闷地看着他,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使命在身。
魔影低喝:“不见,滚。”
三个人正垂头丧气地要走,冷智全突然立住不动了,就那样目瞪口呆的僵在当地。另两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慌张地对视一眼,躬身行礼,瑟瑟发抖地道:“恭迎元祖。”
魔影意外地转过身来,正好见到冷智全的双目之间一点血红呈现,一道血影如轻烟般飘然出现,袅然升起,扭曲之间一个虚影展现出来,由模糊而清晰,三尺来高,眉目可辨,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模样,只是全身皆红,立在泥塑木雕的冷智全头顶,显得异常诡异。
虚影捋捋如烟如雾的胡子,哈哈大笑:“幸会,幸会,早就闻魔师大名,为我之后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魔影显然大是意外,问:“血魔?”
虚影的两只虚幻眼珠一时红得如两滴鲜血,面色不悦,但很快镇定下来,点头道:“叫我这个也成。”
魔影淡淡道:“我和你无话可说,请吧。”岳封心中赞许,好小子,学我学得像。
血影动荡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果然是魔师,很狂啊,不过,你现在功力大衰,举目天下,无亲无助,何不与我合作,共创一番事业呢?”
魔影冷笑道:“我和你?免谈。”岳封摇头,唉,还是有缺陷啊,身为魔师,连虚与委蛇,再求先机都不会吗?果然,连石壮都疑惑地看着魔影。
血影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了,眼中阴晴不定,似乎正打着什么主意。魔影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那丛兰花。
岳封心道不好,血影搜魂入脑,借体现形,可不易与,这家伙也忒大意了点,脑中电闪,无间派韩难当法拟虚形的变容手段自己还是会一点的,当下一运功法,面容即变,高手可以看出是幻形,但除非有相当的心神修为,否则很难看清自己的本来面容,在场的血影不过是血魔分身之一,法力有限,也不愁被识破。
这一下,众人立生感应,警惕地看着林中,岳封哈哈大笑着走出来,对着魔影叫:“伯伯,你来了。”每个人都是心生疑惑,魔师什么时候蹦出一个侄儿来了。
魔影显然也摸不着头脑,岳封连珠炮似的道:“伯伯,我爸爸说你一定会到这里来,让我就在这里等着,果然找到你了。我爸爸说按照约定有东西要交给你,并说……唉,二十年来,终于等到了,你瞧,我都长大*了。”
果然,魔影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岳封心中笑,你不是魔师,当然不知道此言真假,也当然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岳封瞪眼对着着迷似地看看魔影再看看自己的两个人与一个虚影,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伯伯是天下最厉害的魔师,不怕死吗?”
石壮迷惑地问:“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没听说魔师有侄儿啊?”
岳封冷笑:“我伯伯是何许人物,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老几啊?告诉你,我是魔师的侄儿,也是再传弟子,记住我的名字,潘安。好听吧,古时候那个潘安算个鸟,有我文武全才吗?你瞧瞧,没见过我这么英俊这么潇洒的人吧。说也奇怪,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帅呢?至于你,那个鬼影子,我伯伯说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还不快走,伯伯,是吧?”
看着飘荡的血影,魔影点点头:“血魔,你走吧,道不同不与谋。”
血影看来很生气,生气得都不像人形了,看看魔影想动手又有些犹豫,突如其来的这个年轻人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中的神色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血影冷静下来,呵呵笑道:“没关系,据说魔师此来为了却前生恩怨,这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说到底还是可以合作的嘛。”
魔影正在思索,岳封好奇地问:“你也想干掉所谓正道那帮混蛋吗?”
血影微笑:“反正差不多吧,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魔影沉声道:“你干什么我管不着,我们各干各的。”
血影叹道:“可惜,可惜,我们要能合作,必定可将这天下搞个天翻地覆。不过也好,将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找我还真教,喔,过不多久,就改名叫昊天教了。”
岳封皱眉:“昊天教,什么意思?”
血影大笑:“小潘安,你听说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吧。”
“不就是汉末黄巾贼吗?”
“苍天死后,黄天不立,所以你们叫他贼,今天苍天又死了,看我昊天立不立得这天下吧,哈哈。”大笑声中,血影如烟雾抽团,收缩成血点,隐入冷智全眉眼之中。良久,冷智全如从梦中醒来,眨眨眼。
岳封皱眉道:“好了,好了,话都说完了,你们可以按伯伯说的,滚吧!”
三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们衷心敬服魔师,可不是这个小家伙。魔影挥挥手,三个人无奈,冷智全擦擦汗,跪在地上道:“无论如何,只要魔师一声令下,我冷智全赴汤蹈火,无所不从。”另两个也依样画葫芦。
魔影没有作声,三人躬身慢慢退走,隐入林中不见,这可不是个舒适地方,还是早走为妙。岳封微微一笑,下次只要再见面,他们不敢不敬,应该对潘安这个身份不会产生什么怀疑。按魔师脾气,如果潘安是假,自己今天就走不出这森林,至于魔师怎么来的一个侄儿,就让那帮家伙猜去吧。
魔影盯着岳封,那眼神中充满压力和威势,冷峻地道:“你到底是谁?”
岳封淡淡反问:“你又是谁?”
魔影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就是魔师。”怒气笼罩着岳封全身,稍不如意,就要让他粉身碎骨。
岳封露出异样的微笑,眼神中百感交集,摇头轻轻道:“你不是,你是田烈。”
岳封说出那个名字之后,得到的反应是他所没有想到的,魔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变为了化石。良久,一声惊天的长啸震荡天际,强大的力量从魔影身上爆发出来,“砰”一声巨响,四周的树木草石被席卷一空。
岳封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个人,狂风卷过魔影的面纱,没有心神控制下,面纱轻轻飘扬起来,露出了这个人一直极力隐藏的面容。那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容啊,就如同铁与火烧灼的战场,一道一道的是剑痕,起伏翻卷的是火烧,整个面容只能来自一个地方——九幽之下可怕的地狱。那是集聚强*力和咒言所留下的伤痕,是修真也永远无法修复的伤害。
坚强如岳封,看到那副模样也吸了一口气,难以想像,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对方的眼神在清明和疯狂中变幻,自言自语低声叹道:“是的,我是田烈,我还奇怪,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谢谢你,我在这里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起来,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就是田烈。”
这个叫田烈的人站在那里,冲天的火焰照耀着他脸上纵横的刀疤,如同恶鬼一般狰狞。一刹那,被封印的往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他昏乱的头脑中整个世界被打得粉碎,只有一段段破碎的记忆片段在闪闪发光。
他是一个苦孩子,小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就把他卖给一处庄园的主人,作为少庄主的随从,那时的记忆已全然模糊,甚至他都忘记了那个败家的少主人的模样。老主人死后,不到一年,吃喝嫖赌,无一不爱的少主人很快就败光了家产,最后把他和庄园一起卖给了织云派的修真们。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涌上心头的记忆中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鲜明,她站在一群女人的最后,就在他的身边,胆怯而柔弱地站立着,看到自己侧头看她,她微微地笑了,拍拍他的头。他虽然还小,但很倔,从来没有人能拍他的头,但那一天他只是着了魔一样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一个老女人看到了这幅景象,凶神恶煞地骂她,她一声不吭,可怜地低着头,那是田烈一辈子中最恨的第一个人。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个老女人是她的师父。在随后的日子中,老女人对她的种种折磨就如同刀锯一般撕裂着他的心,每当看到她胳膊上的块块青紫,听到她被板子狠狠打在手心时的响声和压抑着的呜咽,瞧着她被逼连夜赶工编织和翌日憔悴的面容,他就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老女人,让她永远不再受到这可怕的折磨。
可他只是个小小少年,什么也没有的少年,他的那一点力气在修真看来不过轻如羽毛。她也没有办法帮他,除了一些最粗浅的修真功夫,织云功法是男人所无法修练的。他所能做的全部就是在她被师父莫名其妙关禁闭不准吃饭的时候偷偷送去水和馒头,当她长年累月在织机前苦苦操持的时候陪着说些废话解乏,从自己负责的小花园中采下带着露水的花偷偷放在她的窗台上。
她在派中没有朋友,老女人对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远离她,如同后院中的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根据自己的兴趣编织有趣的织物,加上法力之后,那云锦就如同仙霞,鲜花、蝴蝶、蜜蜂、仙女、飞禽都活了起来,在霞光中翩然飞舞,只有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眼神就如同自己生活在那梦幻世界中一般。他也随之高兴万分,眼中她就是天上的仙女,就生活在她自己创造出来的那美妙的虚幻世界中。可这种时刻总是短暂的,每次被老女人看到,就将是更可怕的责罚。
他一直盼着自己长大,好有力气带她离开这里,远远地走开。有一天异变发生了,她终于能离开这里,可却不是因为他。
那一天,一切如常,他在花园中清除着杂草,偶尔从窗口偷偷看看劳作着的她,前面传来巨响和女人们的呵斥声,他不以为意,甚至头都没有抬,那些疯女人修练起来这种动静并不少见。然而这次不同,当一个全身是血的女子撞到他的身上,他才愕然抬头,见到了对他生命影响最大的男人,魔师。
魔师是个高大瘦削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走着,如同在田野间散步一样闲适,一点也不像因为与老女人们有过节而专程来杀人立威的煞星。一个织云派弟子从身后追过来,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微一弹指,那个弟子就在血光中倒了下来。
他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当魔师信步走向织女所在的房屋时,他才像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希望抱住他,让织女有时间逃过劫难。然而就在这几步路的距离上,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他透不过气来,疯狂挣扎着,结果血涌上头,天晕地转。
魔师就那么提着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屋,织女还在忘我地编织着,微笑着看着一只小兔即将浮现在云锦之上,这是她最有成就感、最快乐的时刻。魔师看了好久,赞许地道:“很好,梭下有神。”
织女回过头来,田烈发不出声音,血红的脸上只能用口型告诉她快走。那一刻,她的脸色如纸般白,然而她还是冷静地说:“放开他,我跟你走。”魔师饶有兴趣地看看她和他,织女身体有些颤抖:“我会替你编织很好的东西,只要你放过他。”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魔师宫,织女成了他的女人。而田烈则仍然做他的老本行,侍弄魔师那庞大的花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魔师会把他也带来,甚至给织女安排的房间也正对着花园,让他仍然能常常看到专注于编织的她。
在魔师宫,她快乐了很多,魔师并不常来她这里,来之后有时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欣赏她的技艺,偶尔用他超绝的法力帮她创造出让她也雀跃的效果。更多的时候,织女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很快魔师宫里到处都飘扬着如画如仙的织锦。做累了,她看会书,或者出来帮他锄草,日子简单而单纯,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江湖上的风暴与这块宁静安详的地方无关。他很喜欢这样,只是有一天,看着她细心地替魔师量着尺寸,那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他第一次意识到她不属于自己,不属于他这个小花匠。
改变命运的时刻是魔师漫步花园的一次,看着在一株兰花旁忙碌的他偶尔问了一句:“你喜欢养花吗?”
他低声道:“不。”
魔师微笑着问他:“那你喜欢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魔师:“我想做你,做魔师。”
魔师哈哈大笑,良久,沉思着看着他,扫一眼织女的房间,露出奇特的微笑:“那好吧,我给你机会。”
这个主意遭到织女的强烈反对,她知道魔师是个大魔头,不希望田烈也沦入血腥,然而在田烈热切的目光中,她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魔师果然给了他机会,甚至亲自为他洗髓换骨,然后就将他扔到了充斥着激烈争斗的魔教中,很少再管他。少年小花匠就在血腥、阴谋中迅速地成长起来,别人都视他为魔师的人,不具名的弟子,这给他带来了很多机会,也带来了很多危险,但他都熬了过去,一天天强大起来。
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汹汹地燃烧,随着岁月而越发强烈,那就是有一天,强大如魔师的他要将织女从魔师宫中抢出来,给她一个真正幸福快乐的生活。每次见到魔师,他都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埋在心里,等魔师离开,看着其背影他会握紧拳头发誓,你等着,我要带走织女。
终于有一天,织女离开了魔师宫,可是同样不是因为他。
魔师撒手扔下了一切,去追寻至高的天道,当他听到这个消息,赶到魔师宫,已经迟了,魔师宫已然空寂。他离开了魔教,去追寻自己这一生的目标,苦苦搜寻下,才终于找到了织女,她带着自己织就、魔师留下的魔师袍,回织云派短暂停留后,找了一个僻静的乡下待了下来。他如往昔一般,默默地在她身边陪着她,希望能守护她的快乐和幸福。
虽然仍是静静的生活,但她却不快乐,即便是她沉浸一生的编织也不能让她愉快起来,常常,她坐在那里怔怔发呆,很久都不下一梭,不织一针。偶尔,她会拿起魔师袍,细细地端详,让那深沉的黑色吞噬身边的五彩光线,然后是轻轻的叹息,细致地叠好它。
她一天天憔悴下去,他的心在痛,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感到愉快,她总是予以配合,回报以感激的恬静微笑,可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
田烈不知道自己怎样渡过了她最后的日子,在她弥留的时刻,她怔怔地盯着空中,似乎在搜寻什么。田烈咬着牙,找出了魔师袍,穿上了它,那一刻,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成为了魔师。她的目中闪耀着光彩,痴痴地看着他,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最初见她时那个微笑着的瘦弱女孩。良久,她目中的光彩暗淡下去,变得清明而温柔,叹息着道:“小烈,你长大了。”沉默许久,她又轻轻的道:“对不起。”
然后,天塌了。
……
田烈站在那里,天雷振荡,电火映亮了整个天际,所有这一切却都如同虚幻的梦境一般不真实。往日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围绕着他旋转,那个微笑着的倩影就在他眼前,那样真实,似乎触手可及。
在她逝去的日子,他混乱的头脑中唯一为自己找到让自己不至于疯狂的出路就是,我要成为魔师,我要修成天道,我要成为仙人,无论她的魂魄在哪里,无论是天上还是地狱,无论是轮回还是游魂,他都要去找到她,永远守在她的身旁,永远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随后的事在他头脑中混乱一团,他似乎成功了,又似乎完全失败了,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呢,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田烈努力回想着,突然神经中如同裂开的痛苦冲上他的脑海,将他所有的思维都打翻在地,狠狠地碾成细细的碎末。
岳封看着这个人,他的目光变幻着温柔、愤怒、痛苦和挣扎,脸上不成样子的肌肉在抽搐痉挛,看不到任何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花匠的影子。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狂风停息,面纱终于落下,将田烈再一次隔离在光亮之外。他突然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嗥叫,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不明前因后果的时候,就是再有能耐的魔师又能如何呢?岳封只能同情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少年在他面前痛苦挣扎,发出切齿的呻吟。
岳封犹豫一会,正待走过去制住他,然而田烈停止了挣扎,安静地躺在地上。岳封看了一会,正要动手,田烈却站了起来,他的动作优雅而自信,如同昔日魔师走过织云派庄园的闲适,然后开口说话,声音稳定而沉着,如同魔师答应他给予他机会时一般从容:“我就是魔师,你是潘安是吧,你父亲有什么要带给我?”
岳封惊讶地看着他,但魔师袍和面纱让田烈就如同浑然一体的黑暗,没有什么光明能刺透进去。
见他不说话,魔影似乎有些不耐烦:“快说,我还有事要做。”他似乎完全认定了自己的魔师身份,连带甚至认可了岳封的潘安身份。
岳封展眉一笑:“伯伯,我爸爸其实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就是‘七变之关,重在弃舍,九变之计,重在入世’。”
魔影似在皱眉,问:“就这些?”
沉默一会,他又道:“你的修为怎么样?”
岳封微笑:“小侄修为尚可,当然与伯伯的通天境界不能比的了。”
魔影点头:“那就好,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事了后再来找你。”声音刚落,已化为黑线,从林中穿梭而去。
岳封怔在当场,半晌,叹了口气,田烈一直希望成为自己,现在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他不知详情,但隐隐可以猜到,田烈变成这样一定与织女有关。
岳封摇摇头,人各有自己的不幸,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遂走向火焰柱,也许在这里他能够再一次给世人带来小小惊奇。
第六集 第四十一章 二变
岳封看着面前的大洞,数十丈方圆的洞穴如同地面裂开的一张大口,七彩火焰柱就从洞口升腾直上云霄,站在这里,顿时就感觉天地之威与人之渺小。
岳封看了很久,火焰没有任何暖意,不断变幻的色彩中反而展现出一种冰寒,空气似乎也为这种冰寒所冻住,凝滞如粥。尽管火焰跳跃奔腾向上,四周的一切却如同冰雕一般纹丝不动,火焰柱和其周边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让人产生一种梦魇的感觉,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
岳封深吸一口气,运转全身真气法力,慢慢与周遭气息融为一体。万物皆流,这世界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永远变化了,前世的天魔九变和今生的天神变化都让他反覆习练着各种变化,今天是用到的时候了。
轻轻飘起来,他接近了火焰柱,从空中向下看去,冰冷火焰深不见底,消失在极底的黑暗之中,自己能深入到什么程度呢。岳封伸出手去,手指终于触及了那冰凉的火焰,就如同激起了紊乱的涟漪,火焰在他的手指旁打个漩又急匆匆向上方飞腾而去。手更深入了一些,初时没有什么感觉,慢慢地一种无以名状的空灵感觉从手指上传来,看着看着,手指就如同初变形的风灵,透明起来,在湍急的火焰中扭曲变形,如同波纹水面上的倒影,流动不定。
岳封一咬牙,将身体慢慢向火焰中移了过去,一点点一点点,他就那样融入了那飞扬的火焰。那一刻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怕水的人第一次整个沉入水里一般,全身都被一种飘扬所包裹,整个人被打碎,又重新组合起来。
岳封四下看看,尽管火焰缥缈,但置身其中的时候却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整个天地间都是流动的七彩,连自己的眼中都有火焰在跳跃。
一会儿,他开始难受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受,可怕的阴火从他全身的皮肤就那么烧灼进去,不是那种通常的烈焰焚身的火烈,而更像无孔不入的水银,沉沉的钻进来,从外到内一点点焦灼他身上每一块地方。
岳封运起功力力图抗拒,灵力所到之处,阴火立时听话地退走,但灵力略有不到之处就即如水银泻地,侵蚀无算。
岳封放弃了抵抗,任由阴火在体内纵横燃烧,挤压着自己的元神真力。他恍惚又回到了天魔九变的死关,放弃一切,元神、修为和这副皮囊,他用强大的精神力调御着自己的气性,顺和着阴火的性质,尽力和着它的节拍,配合着它的燃烧,就如同肉体上每一点都在体会的疼痛、搔痒和别扭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可那感受还是自己的,就在苦痛的折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连心智自认坚强如铁的他也几乎动摇放弃。
当他终于熬过那可怕时刻,略略松了口气的时候,体内的元神修为不甘心就此受到压制,霸剑的强横气势爆发起来,配合着第二元神向入侵体内的阴火发动了反击。刚刚松神的岳封难以控御住那体内气机的自然反应,一时间真力灵力失去控制,在体内纵横恣肆起来,和阴火开始全面的争斗。甚至久未见动静的第一元神也似乎部份苏醒过来,天魔精核气势顿起,开始群魔乱舞,奔流荡漾。岳封体内即刻成为无辜的战场,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如果有人从旁边看见,就会看到一幅奇景,火焰中一个近乎透明的人似乎肢体都有了自主的意识,狂乱的舞动着,让整个人不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
岳封在心头最后一点清明中明白,天神二变的关卡到了。天魔九变的变化方式是将真力法力全部外放,当力量已竭、油尽灯枯的时候,配合极端爆发的七情,达到否极泰来、新法重修的状态,顿悟通过重关,然后就是漫长的日子中调和彼此强烈冲突的真力与情绪,直到修为达到下一个层次。今生重修,外放转向内敛,方向就正好相反,要让元神真力压制收缩到极点,压抑自己的七情,达到无我无相的状态,才能让新的气性油然而生。
岳封一咬舌尖,血腥让他清醒过来,他收起了飞行的法力,整个人就那样在火焰的承托下慢慢沉了下去,落向幽暗的洞穴深处。
果然阴火越发浓厚起来,就如同气垫越来越密集。岳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降了多深,只知道升腾向上的火焰终于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就在洞穴深处悬浮,时起时落。但这时候他还顾不上这些,体内的战争正白炽化,阴火和真力争夺着体内的控制权,失去了主人心神的支持,真力开始败退。当岳封悬浮的时候,阴火更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持和补充,将岳封的元神真力紧紧压缩下去。
岳封克服着痛楚,尽力如同旁观者一般注视着体内的战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顺和,让气机尽可能融入到这天地之威中去。这九地玄阴之气虽与天地间自然阴气有所不同,阴柔同一,如水翻涌,遇阻即退,但环抱流压,无处不到,自有沉重威力。元神、真力、灵气被流火侵蚀围压,终于一点点退了下去,阴火则如潮水步步进逼,压力越来越大,渐渐将第二元神压缩成了极小一点。
岳封全神关注着这场无声战争,恍惚之中慢慢物我两忘,就如同一个缥缈的虚影在这洞底犹然不动。
许久之后,岳封终于有了动作,一声清啸,虚幻的身形突然扭曲流动,如同一阵风带动着阴火在洞穴内旋转起来,旋风越来越大,让火焰柱从底部狂乱起来,一会儿波及到云端。还在林中跋涉的丹辰子三人惊愕地看到,庞大的火焰柱变成了龙卷火风暴,让魔域气息大变,林中的动物们开始慌乱起来,似乎预示着大变将生。
岳封定下身形,阴火之舞对他已不再造成伤害,无声无息中,他完成了天神二变。回想刚才的情景,他微笑了,天神第一相是螃蟹相,第二相就是柳叶相了,适才他全力顺和阴火之性,这种至柔的心性正好是霸剑强横气性之反相,当他借助穴眼极浓厚的玄阴之气压制元神到极点时,反相即随心境自然而生。此外,第二元神在压缩至顶点时形成了自己的天神精核,终于,第二元神真正独立开来,和第一元神及其天魔精核最后彻底地分道扬镳。
岳封内视着自己的身体,柳叶初生,随风而舞,气性与阴火颇为近似,在这阴火之穴顿感好受许多。霸剑与随风,这就是岳封当前的天神两变了。不过这样也带来一个问题,天神精核已成后,天魔神通还能使用吗?细细查探的结果让岳封忧喜不定,天魔精核彻底和第二元神脱离,回归第一元神本体,第二元神再也不能调动天魔神通了,但第一元神在长久的休眠与适才的刺激之后,部份生机已起,不复死气沉沉的状态,也许有办法可以调动。
岳封放下心思,开始打量周围的世界,在这阴森的洞穴深处,鬼火荧荧,如同暗黑地域。抬头上望,巨大的洞口此时看来不过是小小一点光而已。岳封将神念投放开来,审视着周遭的地形。
良久,岳封发现,这洞穴如同一个漏斗,开口很大,但越向下越小,在底下十来丈的地方,只有丈余见方的一个小口。不用看,仅从那里传来的风雷之声就知道,流转天下的阴气全从那里喷涌而出,可想而知那里阴气流动之烈。岳封所处的地方正好是漏斗底部的较平坦边缘地带,因此反而显得风平浪静。
岳封皱眉思索,如果妖魔出自穴眼之下,那禁制住出口是不是可以呢?或者干脆找齐天下高人,一起轰将下去,说不定干掉未成形的妖魔也未可知。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如果真有这么便宜的事,将大劫化于无形,那也就不叫大劫了,九地黄泉与地面的交界还在更深的无数丈的地下,不封住那一交界有个鸟用。
话虽如此,但不可不探,他小心翼翼地将神念从穴眼向下延伸,下面和上面正好相反,是个倒漏斗,越往下越大。岳封慢慢审视着,除了阴火风暴,好像没什么,那再深入一些。突然如同一个炸雷打在他的脚下,岳封在空中跳了起来,饶是天神二变后的他也被那地下强大至极、阴暗恐怖的精神反击打得心神暴跳,震撼不已。良久岳封才定下神来,面色都苍白起来,在短短的一扫之间,他体会到两件事:第一,下面有东西,很多东西,但是什么,他不知道,似乎正在蕴育变化之中;第二,有种精神力量在护卫它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力量极其强大。
他平抚一下心神,神念再次慢慢探入,这次更小心了许多,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即可回撤。这次却颇为顺利,刚才探测到的东西似乎都不见了,整个空间空空荡荡,他继续向下追索,仍然不见。
岳封不敢再深入了,隐隐觉得那个可怖的力量正在深渊里等着他,它们似乎不愿意此时和岳封再次正面对敌,撤向了深处,但如继续深入下去,恐怕后果就难说了。
岳封收回神念,却看见奇景发生,通天的火焰柱慢慢熄灭了,突然如同失去燃料的火焰最后一跃,顷刻间已燃尽直冲云霄的柱体,洞穴陷入完全的黑暗。
岳封心动,九地妖魔一定处于脆弱的时刻,自己神念的一次探测竟然让它们如此干净地退向地底的深处。可是自己或其他人能深入地穴作战吗?思索良久,他得到了遗憾的答案。
良久,阴气开始恢复。岳封心道,九地妖魔从刚才的经历来看,一定有着智慧,现在是布置好了,阴气又将如平日一般弥漫开来。突然间,一个念头跳上了岳封的脑海,有些疯狂,也很邪恶。
岳封微笑了,这个念头大概只有他这个人才想得出来、做得到,正人君子能做到也绝对不为,邪恶之徒则找不到理由这样做。岳封找得到理由,如果异化魔物早一日大举进犯人类,那么也就早一日能让岳封和其他人凝聚起人心来准备应付大劫也就有了更多反应时间。只不过,这样放虎伤人,故意杀人、危害人类的罪名绝对是逃不掉的。岳封也不想逃,自己的罪名反正多了,也不差这一项。至于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没好处,还有坏处,只不过应该做罢了。
岳封抽出血杀,它闪亮着幽幽寒光,照亮着主人有些苍白的面庞。岳封犹豫一会,终于割向了自己的手腕,第一元神的神通只有部份可用,而激发它的力量只有一种,自己的血,自己的生命源泉。
当鲜血从腕上滴落下来,就好像生命在流淌出去。岳封安定下第二元神,让心神合着流淌的生命来唤起自己体内沉睡的力量。血没有落下深渊,一滴滴,一滴滴,在空中汇合起来,汇合成血球,波动荡漾着,一点点变得大起来,耀眼的血红之色亮起,照亮了阴暗的洞穴。
岳封低语:“所有徘徊在这里的冤魂听我号令,万鬼封魔,去。”一声低喝,血球炸开,血雾弥漫而起,从洞穴呼啸而出,天空变色,在黑暗中,魔师宫废墟周围响起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凄厉的气氛弥漫山丘。
魔师宫对于如织女般所庇护的人来说是世外桃源,但对它的主人来说不是,魔师宫周围从来不乏凶杀与亡魂,最多的一次当然是魔师的自爆。森林中的怨气在岳封的血与生命牵引下开始聚集,一道幽魂一粒血,万点鬼魅汇成兵,就在血红之中,一道道黑气投入了洞穴,在岳封的指引下,在穴眼编织起纵横的烟网。
岳封面色越来越苍白,鲜血仍然在不断落下,化为血雾飞升而去,他的目光却越发的明亮,笑容中带着一点自得。妖魔啊妖魔,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们出来的时候知道,这天下并不是你们随意杀戮的猎场。
终于鬼网编成,岳封止住了血,他所失去的不仅仅是血,体内的生命都好像去了半条,需要好生修整修整了。不过效果还是让他满意的,这道禁制不能最终阻止阴气的爆发,它的使命只是让阴气更密集的爆发,那个时候,就如来的时候路上岳封遇到的一样,阴气的密度是魔狼之类的异化猛兽也无法承受的,它们一直为阴气所吸引,不愿离开魔域,现在就让阴气的狂潮把它们驱赶出来。整个周边将会遇到大难,不过比起未来的大劫不过是小小的序曲,岳封就是让这一序曲提前演奏出来。当然会有很多人死亡,不过岳封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保留人类的火种,抗过大劫的磨难,至于是哪些人留下来,除了他心爱的人之外,其他无所谓。
岳封向上腾飞的时候,心中想,自己要走的正道还真奇怪,只怕只有自己认为是正道吧,管他呢,反正绝对不是只顾自己的邪道就行了。他头脑中有些迷糊,毕竟失血不是件小事。下面的阴气已经在封魔网下开始聚集起来,不会需要多久,魔域中所有敏感的动物们都会感觉到这可怕的气压,那时就要乱了。
柔和的柳叶相让他和谐地融入了魔域的气息,他快速地在林中穿梭,如同一枝柔软的柳叶随风飘荡,很快找到了地标,紫青双剑清除出来的大道已经长成了森林,但新痕仍然,作为通道是最好不过。岳封想了想,不知道丹辰子三人怎么样了,伪影田烈已经离开,他们应该顺着气机继续追索吧,希望田烈在这种猫捉老鼠、老鼠捉猫的游戏中更加壮大,也许能达到七变之威,初臻大成,至于之后就看他的造化了。
行到中途,三股熟悉的气机在侧,他停下脚步。岳封皱皱眉,有些苦恼,努力回想刚才变成了什么样的面目,这一乱还真有些忘了,想了一会,他有些好笑,反正是个假,差不多就行,那三个家伙肯定能发现有些异样,只要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真面目如何就可以了。变幻形容后,他飞了过去,果然是冷智全三人在林中合计什么,见他过来皆有些不自在。
还是冷智全最冷静,一拱手:“见过潘安公子。”
岳封奇道:“你们还在这里逗留干什么呢?”
石壮挠头:“外围有好些所谓正道的家伙们在林中巡行,可不好出去。”
花娇对他抛个媚眼,娇滴滴地道:“小兄弟,魔师他老人家呢?”
“有事,先走了。”
冷智全眼珠一转:“潘公子,你既然是魔师侄儿,要不要到我们魔教去看看?认认门也好啊。”岳封心中好笑,这家伙毛病还是不改,智计不少,就是动歪脑筋时喜欢转眼珠,总也改不了,这不摆明了把自己当肉票吗?正好问问魔教情况吧,这几个月来,断断续续听说不少魔教覆灭的事,里面有的是阴谋、内斗、奸细、叛徒、血战,洋洋洒洒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他故作好奇地问:“魔教不是灭了吗?”
石壮粗声粗气地道:“谁说的,有我们在,魔教旗帜不会倒的。”还是冷智全简略给岳封说了说当初的事,魔教最大的问题就是内耗,那一次也不例外,内六堂先斗得不亦乐乎,外六堂也被卷入进来,加上峨嵋、昆仑卧底的从中挑拨,打得是天昏地暗,最后被正道奇袭,弄了个全教覆灭。
说起来,在修真门派重地往往有历代累积下来的阵法和禁制,无论个人力量多高,要想以个人力量毁灭门派根基是很不容易的。以当初魔师、今世白云之能,要一个人深入对方重地,后果也难以预料,毕竟即便当今人士能力不高,但到对方重地时不仅仅要面对明枪暗箭,机关禁制,还要面对对方历代宗师遗留下来的法物阵法、不断加持的建筑暗壁。就是田烈代魔师寻仇,也主要对在外的修真下手,直接杀到对方老巢一般可以吹,但实际不太可以为。如果不是内斗太狠,以魔教总部之威固,正道想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岳封听了之后,沉吟一会,问:“我伯伯的飞卫呢?她们怎么样了,是和你们三堂一起托庇还真吗?”说着,一边注意着冷智全。
冷智全愣了愣,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当初魔师宫外卫参与了纷争活下来的恐怕不多,内卫有的在魔师宫被攻时死了,还有的不知所终,一直没有联系上。”想了想,他看看岳封脸色,道:“再说,魔师他老人家当初解散魔师宫的时候让她们自行其事,我们哪里敢管她们啊。”
岳封点点头,这个结局也是他能预想得到的,不禁面色有些沉重。
花娇想歪了:“哎哟,魔师宫的女人当然好,不过我们现在也有很好的货色啊,苗女彝姑,别有风味的喔,怎么样,小兄弟和我们去玩玩,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岳封摇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冷智全转动的眼珠,岳封厉声喝道:“别动歪脑筋,你以为我潘安是好欺的吗?”天神变化同样奇妙,刹那间霸剑气势发作,配合无上精神力,森然之威立显。
冷智全心道,怪哉,他怎么知道我在动他的歪脑筋,不过看着适才如杨柳春风的青年才俊眨眼之间如此森罗威严,心中大凛,这小家伙看来得魔师真传,不敢小视。被岳封厉目一扫,他不觉低头道:“不敢,不敢,小魔师之威果然厉害。”
花娇也是吓了一跳,看看岳封,念叨两句:“小魔师,小魔师,好啊,我们又有了个小魔师。”花娇欢喜之意倒是真的,魔师让人又敬又畏,这个小魔师虽然看来也不好惹,但毕竟年纪小,接触起来也方便,有了很多可动脑筋的地方。
岳封冷哼一声:“我走了。”
冷智全迟疑一会道:“小魔师如果想见魔教部属,请到曲靖佛光寺,自然有人会面。”
岳封点点头,迈步就走。石壮奇道:“你怎么出去啊,外边那么多讨厌家伙。”
岳封笑笑:“你们一脸凶相当然不成,我出去只要说是个打柴的,谁又能耐我何。”飞行不见。留下石壮挠头:“打柴的,这个地方会有打柴的?活腻味了。”三个人共同的结论,小魔师同样高深莫测。
第六集 第四十二章 风灵
寒霜从简陋的木房中走出来,远远看向那幽深的森林,叹了口气,虽然刚才解决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可不知怎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不知岳封给耿无病和吴同声等人许了什么愿,他们没日没夜的琢磨怎么把那些魔化的动物利用起来。寒霜来了以后,也参加了进去。
适才就在讨论绿泡泡,作为前所未见的奇特生物,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其汁液有生肌疗伤的能力,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对魔化动物造成的异常溃烂伤口。然而要利用起来却很不容易,它见血生毒,让人麻痹,同时又痒痛难当,拖久了更是致命,因此应用的关键就是如何排除其中的毒性。大家使用了种种药草,不断试验各种配方,以致于他们烹制提炼的地方成为了其他人的禁区,实在是那里的味道太不是味道了。
对这个问题寒霜也考虑过很久,今天突然想到一个建议,异化动物血中也带异常毒素,造成了被它们攻击的人受伤很难愈合,但那些动物却没有事,这说明它们有办法调理转换,能不能在这上面寻找解决方法。大家兴奋莫名,确实这很可能是一个方向,吴同声拿收集的魔物内丹和血开始实验,果然有了大家希望看到的变化,虽然离实用还早,但至少有了一种有意义的思路,于是几个老家伙又开始了分工,疯狂地组合着各种药草的药性。
寒霜信步在营地中走着,山坡上偌大的营地显得颇为空旷,几天来各种建设已走上正轨,人却少了很多。看到这里的形势,很多人一声不吭就偷偷溜走了。尤其昨晚有只魔狼摸进来,杀三人,伤七人,因此今天早上又跑了一大批,如此危险,混口饭吃太不容易了。岳封带来的人只剩百来口,其中还有很多是老弱病残,拖家带口的实在没地方去才留下。
看到他们,寒霜心里就不好受,其他人都不明白岳封把这些人留在这里干什么,打打下手,做饭洗衣,当然让修真生活好过不少,可对付魔域他们有什么用呢?寒霜难受的倒不是这点,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放在一起本身就汇成一种绝望麻木的气氛,那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孩子更让人心情低落。
见到她过来,忙碌的几个人躬身行礼,短短几天,寒霜的医术和尽心尽力的帮助已经让她在他们眼中蒙上了圣洁的光彩,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尊敬和信赖。圣女的叫声此起彼伏,让寒霜心中发酸,自己能算什么圣女,只是,这样程度的帮助在这些穷苦人眼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一个小孩在石头堆中玩耍,他的头上有伤,包着布,寒霜招手让他过来,见他鼻涕眼泪糊满寒风吹得发红的小脸,爱惜地掏出手绢替他擦着,他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寒霜轻声问:“你妈妈的病今天怎么样了?”小孩木讷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表情,点点头道:“好多了,能起身了。”
“你爸爸呢?”
小孩简单地道:“死了。”
寒霜怜惜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问道:“怎么去世的,是因为病吗?”
小孩摇摇头:“不是,是掌柜的用狼杀死的。”
好一会,寒霜才明白过来,掌柜的就是岳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人开言了,却是大汉冷英,他被魔狼抓出的伤口尚没有愈合,那毒性让寒霜都一时没有办法用药物排清,但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在营地中与孙著水是最活跃的两个组织人物。
冷英低声道:“小姐,他的父亲是我的同村兄弟。”
寒霜低下头,良久轻声道:“你想报仇吗?”
小孩求助地看向冷英,冷英摇摇头:“从我们动手开抢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每天都可能会死,活一天就算运气。”
寒霜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句话跳到脑海,宁为太平犬,勿为乱世人,未来错乱的天下这样的悲剧不知还有多少。圣女,圣女,可这两个字能承载下几个人的希望呢,她心中更是沉甸甸的。
远远看去,魔域边缘有了变化,几个人从林中走出来,边走边说着些什么。营地上就听得一声娇脆的欢呼声,那是正指挥着队伍布置法阵的青梅,扔下手里的活,飞了过去。
待岳封到得营地,挽着他的手臂兴高采烈的青梅已经唧唧呱呱把事情说了个遍,仙霞派掌门和夫人跑到天机谷去了,含烟姐姐陪他们不能脱身前来;长老们带来了不少人,有好多正在魔域里探测呢;青梅小姐功劳卓著,已经布下了风火地雷四*阵护卫营地,当然那是指挥别人干的,包括天字七队的一些人,都在这位大小姐的说服下做出了贡献。
寒霜看去,岳封按按青梅的鼻头,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哈哈大笑着走过来。岳封看见了她,微微一笑,那温和的微笑一下子让寒霜抛却了心中所有的愁绪,迎了上去。
两人对视一会,寒霜低下头,搭住了他的手脉,关切地道:“怎么了,你好像失血不少,发生了什么事?”
岳封微笑:“没关系,只是肚子饿坏了。”修真吸收天地灵气,不似常人日常需要那么强烈,但也不是神仙,不能不吃不喝太久。有些高人据称到了辟谷的程度,不过也需要吃些水果花瓣之类的东西,而且特征是形象极瘦,修真界年轻人私下有句笑话,叫辟谷辟谷,没有屁股。
青梅高兴地道:“好,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你能吃辣的吧,这里的菜可辣了。”一溜烟跑了。
孙著水和冷英走上来,看着岳封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畏怯。岳封沉声道:“情况怎么样?”两个人小心地介绍着营地的发展,岳封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大多数人都逃跑了,他微微一笑,只是那冷冷的目光让两人心中更是凛凛,说话更小心了。
听完了,岳封点头道:“你们辛苦了,马上撤回在外的所有人手,封闭营地,魔域即将有变,全神准备。”两个人心惊,却又不敢多问,连忙去忙碌起来。
英无惧从空中落下来:“公子,我已经通知长老们,所有人正在撤回,不过有的比较深入森林,可能需要两个时辰才能都回来。”
岳封看看天色:“行,应该来得及。”
数道命令下去,整个营地立时开始乱了,地上空中都忙了起来。
岳封和寒霜向里走去,岳封问道:“长老们带了许多晚辈来,是不是为了吸收阴气之事。”
寒霜点点头:“是啊,长老们推测,人不容易吸收异种阴气,但动物却异变剧烈,所以带来了很多弟子,想看看能不能利用这里浓厚的阴气。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岳封沉吟,寒霜担心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岳封摇摇头:“这阴气性质十分奇特,好好利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寒霜轻轻问道:“魔域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全力戒备呢?”
岳封想了一想,道:“我出来的时候阴气有异常的波动,也许会发生大的变化。”万鬼封魔网封住了阴气的出口,魔域中阴气缺少来源会慢慢变淡,现在在魔域边缘感觉还不明显,但当被禁制的阴气积蓄好力量后,那爆发前强劲的威势别说修真、异化动物,就是普通人都可以在这里感觉得到。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岳封转头看向寒霜,面纱虽挡住了她的面容,但可以体会到她的心思重重,不由问:“怎么了?寒霜,祢好像有心思?”
寒霜看看四周忙碌的人们,他们见到岳封都流露出一种敬畏、感激、困惑与疑虑交织的表情,这个年轻人的生意经在他们看来着实难以想像,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危险的庇护之地,未来如何,实在无法预料。
寒霜叹口气:“他们这些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是吗?”
岳封立住了脚步,不转眼地看着寒霜,山风吹动她的面纱,自有飘然的风姿。岳封皱皱眉,看着那些人没有作声。他们见岳封看过来,更卖力地忙活着,削竹为兵,斩木为旗,镶板为盾,弯弓抽弦,这就是草根形成的队伍,虽然离攻克守胜的军队还很远,但毕竟是个起点。
岳封背着手沉思良久,叹息一声道:“寒霜,一将功成万骨枯,祢一定很不喜欢这样。不过我常常想,功成的将军心中又何所有呢?如果没有功成的将军,那又将如何?只怕将军功败,千万杀戮,血海滔滔。”
寒霜出神地看着他,岳封踱了两步,接道:“如果不想让将军功成,就首先要消除战争,要消除战争,首先要消除欲望。我且问祢,修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真所谓超脱了,可他们心中的贪欲真的减少了吗?”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寒霜。寒霜沉默良久,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我们呢?也是你手中的棋子吗?”也许这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疑问。
声音虽低,岳封却清晰入耳,眉头一皱,现出怒意:“祢们和我的生命是联在一起的,谁要对祢们不利,只有踏过我的尸体。”
寒霜低头不语。岳封沉默良久,伸出手臂,看着那适才施法的伤口,现在已然结痂,怔怔道:“在这天地的棋局上,我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呢?”
寒霜看着剑伤,轻呼一声,抓住岳封的手臂,洁白的手温柔地抚过那伤口,一股柔和的灵力流动,岳封手臂上立时传来让人舒适的清凉。寒霜抬头看去,却见岳封眼中有种从未见过的神情,有些疲惫,有些悲哀,还有些无奈。刹那间,原本让她们觉得永远自信如铁、坚强似钢的岳封甚至流露出一种软弱与迷惘,就如同迷途的孩子不知道回家的方向。一时间寒霜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也有这种彷徨无依的时候吗?
见她看着自己不作声,岳封微笑了:“怎么了?”那温文而自信的形象又回来,适才的一瞬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寒霜轻咳一声,突然间一种欢欣涌上心头,挽住他的手臂,轻轻道:“你太累了,好了,现在回家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声音轻柔,如同招呼玩耍累了的回家的小孩子一般。
岳封摸不着头脑,寒霜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副腔调,女人真是难以捉摸。不过,他还真是太累了,失血让他更是感到罕见的眩晕。
寒霜心情显然好了许多,轻笑着道:“有两个小家伙也来了,你一定喜欢。”
岳封开心地微笑:“风灵,小薇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持久延时 外用成人用品 黑寡妇煞星 早泄克星 点击进入。”
说小薇小薇就到,她风风火火地从一间木房中冲了出来,四下一瞧,看到了岳封,雀跃地跳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师父来了,师父,我好想你喔。”娇媚的小美人就这样扑到了岳封的怀里,脆生生的声音充满喜悦。
再看周围,除岳封外,所有的雄性两足动物都呆住了,平日小薇总是带着面纱,没想到却是如此个小美人。
寒霜含笑看着抱着小薇正微笑查看的岳封,咳了一声。小薇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匆忙中忘了带面纱,娇俏地冲她吐吐舌头,从怀中拉出纱巾戴上,想起什么,叫道:“师父,不好了,风灵不好了,快去瞧瞧。”着急地拉着他们跑向木屋。
到得屋内,却见风灵还为色彩斑斓的小大风原形,正在空中盘旋成一股旋风,急促地叫着,声音中充满一种烦闷和焦躁。岳封断喝一声:“风灵。”
强音入脑,小大风一震,从空中落了下来,被岳封搂在怀中。风灵呆愣一会,摇摇脑袋,拍拍翅膀,哀哀叫一声:“师父,我好难受。”偏头晕了过去。
岳封脸色凝重,令道:“小薇出门守着,让所有人都不要进来,我和寒霜要为风灵诊治,不能有任何打扰,切记!”
关上门,寒霜担忧地问:“风灵好像走火入魔了。”修真途上魔障重重,精怪更有独特麻烦,一旦遇到障碍,更是危险。
岳封不答,用神念体察着风灵体内的状况,一运功法,食指上一道晶莹的光彩闪现,点在风灵的额头,低喝一声:“叱。”强大的功力直灌入顶,将她体内纠缠的数道力量强行驱散开来。
短短一刻,岳封耗力不少,加之本已是强弩之末,面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我来吧。”寒霜看着心疼,一道金光出现手中,是她修练的金针渡厄。两人功力下去,风灵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看看周围,高兴地欢叫:“师父。”一拍翅膀,化形落地,十足一个娇憨的小美人。
寒霜搂住她轻声询问,风灵迷迷糊糊地道:“我这两天就像爸爸妈妈说的,调理气息,吸收真气,好像有点效果耶,刚才效果更是明显,然后,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看见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啊?”
岳封休息一会,恢复了一些,微笑着道:“祢刚才气息出了点差错,我和寒霜正在替祢纠偏。”
风灵内视一会,活动活动手脚,奇怪地道:“我没事啊,感觉没什么啊。”
寒霜把脉良久,对岳封摇摇头,还真是一切正常。
岳封思索一会,温言道:“风灵,把衣服脱了吧。”
“喔,好啊。”风灵想也不想,在师父面前还怕什么呢,伸手就去解衣。寒霜抓住了她的手,对岳封嗔道:“用神念探测不行吗?非要脱衣服。”
“神念入微,当然可用,不过人的五识感觉有时比神念更为准确。”岳封正色道,然后的笑容就有点异常味道了:“再说,风灵也愿意,不是吗?”
风灵点点头:“是啊,连爸爸妈妈都说,让师父检查是可以的,别人就不可以的了。”寒霜也只好放手,暗暗拧了岳封一把。
风灵解开衣衫,很快少女如花的娇躯就展现在岳封眼前,如鲜花般灿烂,似白玉般晶莹,初成的曲线放耀着青春活力。风灵毫无做作地站立在那里,一时间,岳封也沉醉在那天真烂漫的笑容里。
还是红着脸的寒霜掐了一把让岳封镇定下来,他干咳一声,正容道:“小灵,躺在床上吧,这两天有什么感觉?”
“师父啊,我这两天老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东西。”风灵躺下,想想道,接着手指指向平坦光洁的小腹,让岳封也不自禁顺便看看这时似乎不太应该看的地方。风灵的下一句就让岳封和寒霜吓了一跳:“师父,我是不是要有小娃娃了。”
岳封诧异地问:“祢和男人亲热过吗?”
风灵拍手:“就是和师父你啊。我怎么觉得那地方总有小东西在动呢?”
寒霜啼笑皆非:“那是祢这些天丹田的气感特别强烈吧。”
风灵摇头:“不是的,气感不是这样的,就是好像有东西似的。”
岳封面色凝重起来,对风灵道:“现在祢全身放松,什么也不要想,就如同做梦一般。”
风灵点点头。岳封道:“看着我的眼睛。”风灵信赖地全神看着他,就见岳封目光亮了起来,如同一道磁铁牢牢地吸住了她的眼睛,天地间似乎就只有那目光存在,将她轻轻吸了过去,融化在越来越亮的光彩中。岳封轻轻说着:“放松,放松,对,就这样,慢慢入梦。”这是一般的惑心乱神之术,对于岳封来说,只是小小一术罢了,熟练之极,当然这需要对方的心神配合,对于心思单纯的风灵来说,显然不成问题。
果然,风灵慢慢闭上了眼睛。岳封看着她的娇躯深思,寒霜本来以为这个儿郎又在动花花心思,但看着他的眼睛,不觉也面色凝重起来,轻轻问道:“怎么了?”
岳封正待回答,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我睡不着耶。”
岳封那吃惊的神色让寒霜一时间有着想笑的感觉,就像一个见到雕刻好的椅子跳起舞来的木匠一般。
风灵无辜地睁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岳封长叹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对着寒霜、风灵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寒霜忍着笑,轻轻安慰风灵两句,随手取出几金针,针下如风,风灵沉沉睡了过去。转头再看岳封,他正陷入苦思。以往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遇到风灵的时候,连风威夫妇都抵抗不住自己释放的威势,这个小大风却勇敢地冲上来;在天机谷,寒霜都被王孝程短暂惑心的时候,风灵反而没有任何异样;今天自己的清心催眠之术同样落空。一而再,再而三,这就不是巧合了,这个小小精灵真正有抵抗心灵道术的力量,可这种力量又从何而来呢?不可能简单就是天性单纯,其实惑心术最容易起作用的对象就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伤神啊。
岳封摇晃着不断发晕的脑袋,努力整理出一个思路,这美好的躯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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